“陆云清,你可要躲好了。”
陆展清侧身,一字一句都是燥烈的杀意。
“你最好乞求影三无事。否则,你欠我和影三的两条命,我会找你索要的。”
北风不知趣,凛冽地吹着,积攒着成堆的落叶,吹在踉跄而行的陆展清身上。
一直看着这一幕的落云子长叹了一口气,声音仿佛苍老了十岁,快步追上他:“展清,且慢。”
落云子从怀里拿出一张符纸,虚空写了写,又咬破指尖弹了一滴鲜血,道:“这是追踪符,会指引小兄弟的方向,但符咒上没有他的气息与鲜血,只能大致指引,并不能具体确定位置。”
陆展清定定地看着落云子,颤抖地接过符纸后,朝他深深做了揖。
落云子又是一叹,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少年,何苦如此。
枯瘦的手臂吃力地抱了抱他,一股柔和的内力缓和着陆展清经脉逆行的伤势。
“好孩子,快些去吧。”
今晚像是要变天,天上的云雾阴沉的吓人,周遭的空气在显著转冷,似是要下雪。
落云子站在原地,遥望着陆展清跌撞离去的方向,不知站了多久,直到感觉到有冰凉的东西落到自己肩上时,才喃喃道:“下雪了。”
陆正勉和秦霜平仍在喋喋不休地数落着陆展清的不是。
拂尘用力一甩,落云子再也按捺不住,走到陆云清面前,问道:“云清,祀铁和傀尸是为了对付展清吗?”
陆云清拍打着身上的泥点,理智气壮地应了声。
“祀铁是极为凶狠的镇墓之兽,就连你父亲,也不是对手。”
陆正勉在一旁,讪讪地闭上了想要劝停的嘴。
“传你祀铁的召唤是怕你遇到无力回天,生死一线的时候。我多番警告过你,不到必要时刻,绝不可动用,可你却用他来对付展清。”
洁白的拂尘垂落在一旁,沾了满地的泥泞与雪水。
落云子闭了闭眼,良久,才问道:“云清,你就那么恨吗?那是你的兄长。”
只剩无声的沉默与黑暗。
令人胆寒的寂静中,影三被疼醒了。
他稍微晃动了一下身子,便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翻折吊了起来,双腿离地。
双眼被黑布蒙住,什么也看不到。他克制住对黑暗的恐惧,一声不吭,暗暗感知着周围的环境。
几下拊掌声后,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骤然响起:“有意思,在这种环境中醒来,还能如此镇定,不愧是接受过训练的影子。”
一道带着倒刺的鞭子猝不及防地抽下。
“不过,我对不会叫的狗,没有兴趣。”
悬空的身体不断晃动,承载着全身重量的胳膊传来尖锐的疼痛。
接连又是数十鞭。
影三死死地把痛呼遏在喉间,只鲜血透衣,汇聚成洼。
“在我的地盘上随意打探,破坏我的规矩,连我手底下的人,你们也敢动。”
膝盖轻磕地面的声音响起:“主上恕罪,是影二五无用。”
手底下的人是影二五,那此人,自然就是阴阳当铺的谋划者。
男人的声音带着浓郁的血腥气:“上一个打探阴阳当铺秘密的人,怕是现在在黄泉路上走着呢。”
他接过影二五递来的匕首,在手中掂量了几下,对准影三的腹部,一刀瞳了下去。
“唔!”
没有支撑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你们不是一直在找阴阳当铺的背后之人吗?我就是这阴阳当铺的主人。如今你找到我了,又能怎么样呢?你又能阻止什么呢?”
匕首肆意地游走。
影三宛若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愚蠢至极。”男人盯住晕过去的影三,掐着他的脖子,见他不自主地挣扎,才笑道:“只要是我想要的,我终会得到。”
“给他用点好东西,扔出去。”男人背过手,语气冷淡,对影二五交代着:“杀了他。别死在我这,脏了我的地。”
一盆盐水将影三浇醒。
极致的疼痛中,影三只感觉到一双手在他身上捆了什么东西,紧接着就是强烈的失重感。
影二五看着被自己扔出窗外的影三,吹了声口哨。
杀人何须亲自动手。
今日是元宵,官府无宵禁。锐城街上人来人往,看花灯的,猜灯谜的,好不热闹。
正逢今日阴阳当铺结束,散场的人陆陆续续地走在街上,满脸的晦气。拍到心仪之物的人早就离开了,剩下的这些,都是求而不得的。此时正满肚子怒火,烦躁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