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展清闻言,快步上前,指着石壁上那一道最深的刻印,道:“这是谢淮意的绢伞,还有这些——”
“是拙锋。”
慕长宁伸手感受着刀气在石壁上劈开的痕迹,很是担忧:“哥几乎用了全力,看来方才是一场恶战。”
石壁上挂着几滴暗红色的液体。
慕长宁伸出指尖,刚一碰上,指尖处就生出一股无明之火,似乎要将慕长宁的整只手都焚烧殆尽。
焚烧的疼痛噬心灼肺,慕长宁一惊,连连甩手,又将指尖抵在石壁上,才压下这一点灼热滚烫的火苗。
“是四家的血。四家之间的血若是相碰,就会灼烧。”慕长宁有些急:“他们一定有人受伤了。”
陆展清上前捉住他的手,仔细看了看他的指尖,确认无事后,护着他往前走:“三三别急,我们这就去。”
影二五给自己包扎好了伤口,咬着牙起身,跟在两人身后。
封闭的洞口处一阵摇晃,巨型人影砸开了洞口,把自己硕大如牛的头,塞了进来。
影二五惊得浑身僵硬,努力地维持着语调的稳定:“要、要停下来先对付那个吗?”
“不必。”
陆展清伸手拨开挡在慕长宁头上的藤蔓,看都不看身后:“还有阵法,我们时间够。”
话音刚落,就听到那巨型人影发出了嘿嘿的笑声。任身后的雾气怎么逼迫催促,都一直在那里笑个不停。
这笑声在这阴森的环境里着实瘆人。
慕长宁听了一会儿,奇怪道:“陆郎到底在阵法里布置了什么东西,傻大个怎么一直笑个不停?”
陆展清顿了顿,轻咳一声:“我在里头布置了一个跟他一样黑的,看起来是个女子的,幻象。”
慕长宁噗的一声笑出来:“原来是黑夫人么。”
陆展清也跟着笑起来。
说话间,几人眼前出现了无数条岔路,像深埋土中的,横枝错节的根茎。
每条岔路窄之又窄,看上去只容一人通过。
慕长宁了然道:“这整个地方都是血芝木用自己获得的念力所化,但受形态限制,它能想到的阵型也就那么几种,这就是以它自身根茎布置的迷宫。”
陆展清评价着血芝木:“不太聪明。”
身后的傻笑声早在半柱香之前就消失了,影二五听两人还有闲心在这里谈天说地,不断地张望着后面,急得不行:“选哪一条路过去?”
慕长宁抬了抬下颚:“这不是只有一条路吗?”
影二五瞪大了眼睛:“你是不是眼睛不好——”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慕长宁摊开手心,雄厚到压迫的内力聚集,在空中化成了一个巨大的手。
慕长宁一头黑发被内力搅动,无风自动。
他心神一动,半空中的大手就朝下方的岔路狠狠一抓。
在影二五惊愕的目光中,无数岔路被抓在半空,泥土石块自半空滚落,砸出地上一个坑又一个坑。
那些岔路被抓在手上时仿佛有了生命,尖叫着,蠕动着,纷纷想要逃离这天一般的手,最终却被无情地揉碾成一条。
“嘭”的一声,唯一一条气若游丝的岔路被扔在地上,细细长长地延展着。
慕长宁神色平静地收回内力,回答了影二五的话:“不就是一条么。”
“这些岔路,其实就是血芝木的根茎。它们的存在就是给‘极’提供养分。倘若我们真的走在岔路上,就会被岔路上的各种机关陷阱困住,被‘极’各个击破,成为新的养分。”
陆展清勾唇一笑:“三三好厉害。”
慕长宁转过头看他,伸出自己的手,露了点牙齿:“走呀。”
这条路像是被吓破了胆,几人走上去时,颤颤巍巍的,颠的几人一直在晃。
慕长宁被晃得心烦,手腕翻动,内力化作几团火球就朝地上砸去:“安静点!”
被泥土覆盖的路一开始还被烫得哇哇乱叫,被慕长宁一斥后,委委屈屈地伸直了,一动不动,不甘心地抱怨着:“一个两个都这样……今天来的都是什么人啊……”
慕长宁和陆展清对这条会说话的“路”毫无反应,倒是影二五,吓得跳起来,咬到了自己的舌头,捂着嘴,呜呜喊着。
慕长宁弯下身,果然,松软稀疏的泥土上,赫然是大片被烧过的痕迹。
除了纪连阙,也没人能做出这种事情了。
路的尽头是一片灰暗,慕长宁知晓,若是几人沿着它指的方向而去,必定步入迷途,再无归还之日。
他趁热打铁:“烧你的那个人去哪里了,我帮你去出气。”
路像蛇一样扭着,声音嗡嗡的:“我信你个鬼——什么东西啊!!!”
陆展清蹲下身,手上拿着用内力凝成的冰锥,正在它的身上划拉着。
“拿走拿走!!别拿水碰我!”
这路是血芝木的根茎所化,再是产生神智,也改变不了它是土,天性怕水的弱点。
何况,这条路,看起来实在不怎么聪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