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欢这才注意到,方才自己太过紧张,竟整个人都贴在了纪连阙身上。
可这人没穿衣服啊!
泠欢眼尾染着些红,想要挣扎退开。
“别动。”
纪连阙的声音突然放沉,用了些力气,按着泠欢的肩膀,顺着他及腰的黑发:“让我好好看看我独守空房天天以泪洗面的欢欢。”
他不穿衣服,泠欢只好移开视线,小声辩驳:“我没有以泪洗面。”
“噢——”
就在泠欢以为纪连阙又要打趣他时,轻柔郑重的吻却落在了眉间。
“好,欢欢说没有就没有。”
石壁上的长明灯在地上打出大片光影,将屋内仅剩的一点寒意都驱除。
“纪连阙——”
泠欢喊了一声,定定地看着他,别过脸,削薄的双肩轻轻抖动。
这一天,两人都等的太久了。
泠欢不说,可纪连阙都知道。
那日,泠欢一袭红衣,策马而入,将自己的白骨放在灯盏前,失声痛哭。
可惜那时候的自己只是一团白雾,用尽了办法也无法挣脱灯盏,无法将泠欢拥入怀中,只能听着他哭到力竭,看他跌坐在地。
抱在怀里的身躯明显又瘦了一圈,纪连阙牢牢地圈着泠欢,声音又低又沉:“以后都听欢欢的,绝不让欢欢再为我担心。”
泠欢脸上的湿意逐渐稠密。
纪连阙抚着泠欢那头墨一般的黑发,凑前吻去他的眼泪:“欢欢,不哭了,大喜之日呢。”
泠欢咬住下唇,鼻尖红红的。
纪连阙无比轻柔地捧起他的脸,喟叹一声:“让我好好看看欢欢。”
泠欢眼里的水汽逐渐被欣喜晕开。
“欢欢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我以前不好看么?”
纪连阙的语气越发轻柔,也越发怜惜:“怎么会,欢欢是一等一的好看。”
正经话没说一会儿,纪连阙又开始撒泼打赖,非要让泠欢给他穿衣服。
可怜泠欢好不容易帮他把衣服穿整齐后,又被纪连阙压在身下,又是亲又是摸的,倒把自己的衣服弄得凌乱不堪。
最后,在泠欢抬脚踹他之前,纪连阙拉着人,走出了宗堂。
阳光透过云层,打在廊下,将泠欢那张久未见光的脸映的柔白。
纪连阙凑前,指腹抹去飘在泠欢脸上的雪花,问:“欢欢,跟我去见我的父亲母亲,好么。”
泠欢迎着日光笑起来。
纪家家主纪暮云听闻纪连阙今日重塑筋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坐都坐不住。
就在他按捺不住,准备冲进慕家时,一身明艳张扬的纪连阙牵着一个人,一脚跨进了家门。
纪暮云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纪连阙好多眼,才清了清嗓子:“回来了。”
纪连阙松开泠欢,向满头白发的纪暮云下跪:“父亲,儿子不孝,让您担心了。”
纪暮云扶起他,语调哽咽干涩:“没事、没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他看向立在一旁的泠欢,迟疑道:“这是——”
四家之一的家主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可纪暮云仍是被泠欢万中无一的面容震撼,许久才回过神。
纪连阙得意的不得了,牵过泠欢的手,介绍道:“中川巫神,泠欢——”
“——你的儿媳妇。”
纪暮云愣住了,泠欢也愣住了。
纪暮云搓了搓自己的耳朵,一把打开纪连阙的手,拉着泠欢问:“孩子,你是不是被他胁迫了,还是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跟我说,我替你做主。”
纪连阙:?
他不满道:“爹!”
泠欢面色绯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没、没有的前辈,小侯爷、侯爷他对我很好。”
泠欢低眉顺眼的样子更是让纪暮云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错,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上前就拧着纪连阙的耳朵:“你是不是刻薄人家了?喜欢人把人养得这么瘦?”
纪连阙卯足了力气,叫得要多大声有多大声:“爹啊!我也瘦啊,我这半年连水都没喝,你怎么不心疼心疼我啊!”
“你一团空气喝什么水?”
纪连阙倒吸着冷气,半点不顾形象,叫得天崩地裂:“泠欢!!快救救你夫君,你夫君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