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煜屹思考了会儿,“说实话,没什么喜欢的。”
他从小到大,其实都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事物。
在他眼中,喜欢这个词,就意味着“渴望得到”。
而这世间的大多数东西,对于他来说已经唾手可得。
一件衣服、一双鞋,当面临选择的时候,他完全可以把所有颜色的版本都收入囊中。
房间里的装修,要是看腻了,他甚至只要说一句话,就能从色系到风格全部换新。
他压根用不着对任何颜色产生偏爱的情绪。
对于其他的事物也是如此。
“喜欢”两个字,对于他来说,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虚无缥缈的。
直到遇见完璧如,才终于有了具象化的意义。
他倚在餐厅内舒服的沙发椅中,神色慵懒而闲适,脑海混乱地想过这些,接着很认真地开口。
“不过会因为你,选择绿色多一些。”
“……”
完璧如倏地抬眸,呆呆地看着他,屏息凝神片刻。
他的思路太跳脱,尤其是这种直球发言,打得她措手不及。
她试图让自己看起来自如一些,别过脸,状似无意开口,“就像第一次在盛崎见你,看到的那辆车吗。”
她其实是后来才知道,这辆特别且价格不菲的跑车,是景煜屹定制的。介于墨与绿之间的颜色,亚面电镀的材质。
“完璧如,”他突然答非所问,“那不是第一次。”
她反应不过来,“什么第一次?”
“不是我们第一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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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最后是在一种很怪异的氛围下吃完的。
完璧如想要追问的时候,景煜屹却没有继续开口了。
今天的信息量很多,她一下子有些接受不过来。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吃完,景煜屹说是要先去一趟洗手间。
她点点头,“那我在外面等你。”
店里有点闷,思路又乱乱的,她得吹吹晚风缓一下。
完璧如刚在路灯下站定,林荟含的电话突兀地打过来。
这姑娘最近聊天的话题都没什么营养,要不是担心有什么要紧事,她都差点准备把林荟含拉黑。
“说吧,什么事?”她先发制人,“闻祁元没和你在一起,竟然有心思找我?”
“你这话,说得好像我平常重色轻友一样。”林荟含嗤笑了声,反而问,“你在干嘛呢。”
“刚吃了顿夜宵,等景煜屹出来就准备回家。”她一五一十答。
林荟含语气不着调,“大晚上不回去,还和他在一起啊?”
“……”完璧如简直无语,“我回去也是和他在一起好吗。”
“诶,我之前说得你听进去了没有,我说通过那事间接判断他对你是不是真心的,你还记得吗……”
果然又是这个话题,完璧如急匆匆打断,“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啊,整天没个正形。”
她低头看自己被路灯拉出来的影子,一边百无聊赖踩着石头,一边低低地开口,“也别弄些这种旁门左道了。”
想起刚刚那句让她愣神半晌的话,完璧如突然支支吾吾起来,“我觉得,他对我……大概确实是来真的。”
她这句话说得明显有语病。
“大概”和“确实”两个词本身就是矛盾的,还能被她硬生生凑在一起。
林荟含没弄明白这么一出,刚想继续追问。
电话那头却倏然传来了一点躁动,完璧如说声“回去聊”,突然就急急挂断了电话。
步行街两边的樟树高大挺拔,郁郁葱葱。在一盏花型复古路灯下,完璧如呆愣地抬头,望向刚刚听到自己名字的方向。
对面十米远的距离,景煜屹沿着繁华的步行街阔步走来,一身闲适黑衣,肩宽腰窄,身姿挺拔。
相比刚才,手上却突然多了一捧锦簇旺盛的花束。
花束以活泼明丽的豆绿色为主色系,而清新淡雅的白色为辅。
并非是单一种类花材组合,而是蝴蝶兰、郁金香、六出花、洋桔梗、绿茵等多种材料的插花,特别又好看。
春夜的晚风轻轻吹着,花草香气四溢,钻进她的鼻腔,牵动每一根嗅觉神经。
她仰头,望向他盛着笑意的黑眸,不自觉朝他走近了些,语气中沾着惊喜,“你买花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