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都没带,穿着?一件黑色呢子大衣,脖颈围着?长围巾,只身下了飞机。
他在国外的学业以及工作很忙很忙,每天?都需要?学习无穷尽的东西?,很少?有时间娱乐,更不要?说关心国内的事。
他知道聂召生病,还是因为偶然在ig上刷到了一组照片。
后来点进那个账号,露出来的有些眼熟的手?指也就让他有了判断。
点进去之后发现最新的那组照片是停留在上一年夏天?的。
那个日子他也很熟悉,是在他出狱加出国的那天?。
他点进评论才知道有粉丝说太太生病了,也不知道现在好了些没有。
就算是决定回国,靳卓岐也不太清楚聂召的病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但他大概知道生了什么病。
她很少?发什么东西?,每次都仅是上传一张图片。
唯一一次发了文字,是在前年冬天?,仅粉丝可见。
碎碎:你?说监狱里会不会跟比外面?更冷,他是不是也很疼。
配图是一张雪天?的围墙,灰扑扑的墙面?高耸又硬实,地面?长了些杂草,墙壁宽到仿佛漫无边际。
底下的第一条评论问她:是碎碎喜欢的人吗?
她回:是我很重要?的人。
下一条是她在评论区发了一条:走了。
时间间隔了整整十二小时。
她有站在那里看了一天?,也不敢进去探望。
靳卓岐在一瞬间缴械投降。
他对她好像天?生没有什么抵抗力,只要?给他一点滋润够活,还是会眼巴巴凑到她身边摇尾乞怜。
那天?晚上他无心工作跟学业,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伦敦的下了一整晚雪,也跟着?抽了一整晚的烟。
他只是骤然发现自己深藏着?的念想如同春日藤蔓,在冬天?这个不应季的时候疯长起来,直到把他的整个人死死牵扯住。
查到了她所在的医院,靳卓岐拒绝了跟好友的聚餐,下飞机打了车第一时间就是去看她。
或许是因为冬日的艳阳天?很珍贵,一个医生正拉着?聂召在医院楼下的花园里晒太阳。
医院的小花园并不算大,旁边还有一些健身器材,有几个老爷爷跟老奶奶在健身,剩下的就是一些残疾人在练习走路,小孩在嬉嬉闹闹。
她坐在一个摇椅上,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袄,还拿了一本书盖在眼睛上晒太阳,气氛安详又自然。
白雪皑皑,阳光并没有把所有残留在地面?上的雪都融化掉,冷风扑面?而来,靳卓岐只是远远站着?,冷空气灌入,呼吸都冒着?白烟。
即便隔了很远,他的整个注意力都钉在她身上,看着?她剪了短发,到肩膀的位置,头发往下垂着?,因为身子晃荡而跟着?摇摆。
旁边有几个小孩在玩耍,只有她半躺在那里,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不想说话,很安静。
旁边有一个小男孩推了一下聂召,靳卓岐下意识想上前,又看到聂召放下了手?里的书,背对着?他缓缓坐起身,低着?头跟小男孩在说话,靳卓岐才意识到他们认识。
男孩凑近聂召,悄咪咪地偷窥着?远处站在雪地里的高大男人,跟聂召说:“姐姐,那边有一个哥哥在看你?。”
聂召以为是兆锐,抿了下唇,双目失神地看着?地面?上,对男孩说:“那你?跟他说,叫他不要?来了。”
聂召是在那天?晚上被兆锐发现送进医院的,抢救了三四天?才捡回来一条命,从此那个小黑猫的纹身上便多了一道狰狞又红肿的疤痕,永远褪不掉。
她又躺了一星期,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看不见了,兆锐说想带她走。
聂召摇了摇头拒绝。
兆锐声音低沉带着?隐忍着?:“聂召,你?看你?现在还能找到谁照顾你?吗?医生说你?眼睛很难恢复了,你?这样生活都不能自理,你?能一辈子躺在医院吗??”
聂召只是看着?眼前黑乎乎的一处,整个人都没反应似的,很久之后才说了一句:“兆锐,你?没那么喜欢我。”
兆锐还没说话,又听到聂召冷淡说:
“你?想要?一个只能依附你?才能生活的女朋友吗?不可能的。”
“你?知道我不愿意成为这样的人。”
之后兆锐仍然还是会来,聂召已经?准备最近办理出院手?续了,她在医院住了太久,手?上的钱已经?快花光了,她又看不见,还没想好怎么才能混口饭吃。
同样她也觉得?,太累了。
每天?都是暗无天?日的,偶尔还会听到那些已经?有些厌烦的小护士在私下吐槽,说她迟早会被送进精神病院。
说谁都遭不住她经?常性的自杀,像是精神分裂一样,以及没人能够全方位二十四小时像是她的保镖一样保护她的生命。
她也觉得?是这样,可她为什么能活到现在?
她不知道是医院太负责,还是她内心深处还是想活着?。
小男生听话地跑到远处一个个头高大的哥哥面?前,仰着?头声音清脆地说:“哥哥,姐姐说让你?以后不要?来了,你?跟姐姐认识吗?”
靳卓岐蹲下身,手?肘放在膝盖处,平视着?小男孩点了点头。
“认识,她生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