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黑影逆着月光, 缓缓踏入殿内。
谢司逾的脚步声从来都格外沉稳。
苏子墨知道,这位督主大人,也是皇城赫赫有名的高手, 据说他一年被刺杀上百次, 从未逃脱——指的是杀手。
宛若他那冷淡清浅的眸光, 谢司逾这个人, 是有些内敛的, 收着内劲,宛若蛰伏的凶兽。
但此刻, 苏子墨不期然间发现, 那头凶兽, 似乎苏醒了。
他的脚步声带上些许凌乱,失了节奏,仿若没了分寸。
苏子墨有些愕然,但想起传闻,她便了悟。
想必跪了一天,他的膝盖也受伤了吧。
逆着光,看着那一步步走近、披着黑发的男人,苏子墨试探着道:“督主,您的腿……?”
男人并未说话。
但他的气息,却缭乱了几分。
安静的殿内,少女轻柔而关怀的话语,像是篝火上助燃的木柴。
脚步微顿,他并不多言,而是继续朝着殿内走来。
这已经超过了安全距离。
除了第二次见面时的鞭子,之后几次,谢司逾都很守礼,从来只在书桌附近活动。
苏子墨几乎忘了,他也是个男人,残缺的男人。
此刻有了警觉,她便下意识攥紧了被角。
等男人靠近以后,她便也看清了他的脸,蓦的,少女瞪大了眼。
男人乌发披散,阴柔之余,眉眼越发昳丽。眼角泛红,瞧着比之贵妃的娇媚,几丝冷意反倒更显惑人。
最妙的是,那原本冷淡的眉眼,璨璨若冰山,冰山却已然融化,水意盎然。
苏子墨似要溺入其中。
但瞥见不远处挂在墙上的鞭子,她又蓦的回过神来,下意识道:“督主,夜色已深…”
您还是回去吧。
男人却似没听见般,依旧一步一步地靠近。直到床榻边沿,他才停了下来。
不得不说,高大的身躯带来极度的危机感,他的眸光,也仿若噬人一般。
苏子墨成了那猎物。
大脑曾经的迟钝,给了苏子墨一种保护般的缓冲层。
看出男人的异样,她不禁脑海里胡乱猜测起来。
说实话,禁药的可能性最大,可、可督主他分明也不是男人……
脑海里思绪纷飞,苏子墨坐了起来,保护般地抱住了自己的膝盖,背抵着墙壁,眼神戒备。
这般戒备、这般谨慎、这般距离,与起初那轻柔的少女截然不同。
谢司逾蓦的回过神来。
看着那皎月般的美人,谢司逾的大脑像要炸了一般。
他的内力极强,真气也仿若自毛孔发散出来。可比起这些炙热,更为显著的,是身下,身下的毫无动静。
没了那玩意儿,又谈何动静?
脑海里充满了少女的身影,身体的各个部位,也都叫嚣着什么。可唯独需要它卖力的那个位置,一动不动。
从前,谢司逾并未觉得净身对自己有什么影响。
他获得了权势,不仅活下来了,还活得很好。
他并不比谁差。
宫内,其他太监或阴鸷、或变态,皆为少了那玩意儿,认为自己低人一等。
谢司逾从未这般想过,他只会为了权势折腰。
可如今。
看着那绝色少女,他蓦的醒悟过来,净身究竟意味着什么。
浓烈的遗憾蓦的浮现。
——不。
这不是他的想法,只是药的原因罢了。
谢司逾劝服自己,看出少女的戒备,他便也停住了脚步。
他不能像野兽一般,无法控制自己,被药扰乱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