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律不得不佩服老人的腿脚。
铁锅里的肉汤已经沸腾,他取了大碗,将那些肉给捞了一大碗出来,放在桌上,然后在老人对面坐下。
老头见菜已经上桌,端起酒碗冲吕律示意,先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然后取了筷子,捞出一块兔肉,用手拿着嗦:“嗯,这味道做得好,好吃!”
他牙齿已经掉了大半了,这煮得烂熟的肉,倒是挺适合他。
吕律也浅浅地喝了一口,随便夹了一块慢慢吃着。
只听老人接着说道:“我今天天才微亮就出门了,来回一趟,走到现在才回来,原本打算今天去,明天回的。只是,到了我那老友的地窨子才发现,他已经过世了。
地窨子里面翻得一团糟,值钱点的东西都被拿得干干净净,他自己还被人用木棒把脑袋打开了花,都臭了。他没什么家人,我也没能力帮他讨公道啥的,也没啥意义,只能帮他把地窨子给点着了,送他一程。”
老人说着,又给自己使劲地灌了一大口酒,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干的。”
抢山里老狗子的东西,还把人给打杀了!
吕律也听得心寒,这得有多丧心病狂啊。
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山里的事儿,真不好说。
地窨子的空气变得沉闷,吕律简单劝说了两句,老人也不知听进去点什么没有,看他一口接一口闷酒的样子,十有八九是没听进去啥,只是喝了很长时间的酒,自己把自己喝趴在桌上。
吕律将他扶到炕上躺下,给他盖了被子,自己就在土灶旁烤着火。
倒也没用过多长时间,外面已经晨光微露。
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吕律出了地窨子,早上清冷的空气逼得他不得不紧紧自己的衣服。
跳猫子和灰狗子的皮,吕律没要,只提了麻袋和自己的半自动。麻袋里面装的是拆成一堆零件的新得来的半自动步枪,然后骑着马,领着元宝,去了一趟晨明,买了些吃食带着,继续去昨天李庆翔藏枪的附近蹲守。
他倒想看看,没了那把枪,必然生嫌隙的两人,究竟又会怎样。
主要是想看看,有没必要两个一起收拾掉。
在他认知中的郑三,可是个非常能隐忍的人。
而善于隐忍的人,往往更麻烦。
让吕律郁闷的是,他在附近山上转悠了一天,用弹弓打了好几只灰狗子,却始终没有见到李庆翔和郑三两人来过。
这一晚,他没有再去老人的地窨子借宿,而是骑着追风领着元宝去了南岔区上。
招待所住不了,边缘的农户家里却是完全没问题。
给上两块钱,那户农家很高兴地把他迎进了屋子,甚至主人家在晚上的时候,还给追风准备了些草料,去喂的时候,差点没被踢。
至于元宝,一天打下来的灰狗子肉,可是全进了它肚子的。
第二天早上,吕律暂时将追风和元宝留在那农户家里,嘱咐好他们家千万不要靠近追风和一直守在追风旁边的元宝后,他径直去了区上。
在街边小吃摊上买了几个烙饼卷大葱,吃饱后,他去李庆翔家附近的巷道等了没多久,就见李建民早早地离开,他媳妇儿也挎着菜篮子去了菜市场。等了大概半个小时,没等出来李庆翔,反倒先把挎着双管的郑三给等来了。
要不是吕律看见得及时,还差点就碰上。
郑三径直去了李庆翔门口,冲着里面连喊了好几声:“翔哥……”
李庆翔才睡眼惺忪地扯开门,将他放了进去。
又等了大约十分钟左右,两人一起出门,还是去区上那家馆子吃了面,这才开着车子离开。
吕律一看去的方向是王瘸子沟,就知道有戏。
他立马返回那家农户,给他们家送上几张烙饼卷大葱后,骑着追风,领着元宝,直接进了山里。
吕律进了林子,立刻让追风跑了起来,抄了山道近路,早早地赶在两人之前到了地方,远远地看着李庆翔开着汽车拐进那片林子,他立马拴提了半自动,领着元宝跟了进去,摸到李庆翔藏枪的椴树附近时,正看到李庆翔往椴树上爬。
只是,李庆翔伸手往椴树树洞里摸的时候,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翔哥,咋了?”
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的郑三,大声问道。
“没啥……我突然想起来,前天去林场那里要来的两联子弹,我忘记拿了,还得去林场里跑一趟!”
李庆翔动作麻利地从树上滑下来。
这样的回答,躲在灌木丛后边静静看着的吕律都听得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这是很不正常的反应啊。
以李庆翔这二杆子以往的德行,铁定是暴跳如雷。
现在居然在发现枪不见了以后,表现得很平静。
二杆子也懂隐忍了?
这样的隐忍,怕是另有目的吧!
“走吧,咱们还是走这条小路去林场!”李庆翔下树后,领头前行。
“翔哥,要不还是开车吧,那样要快一些。咱们要进山打猎,就早晚的时候容易遇到,等中午天气热起来,可不好找。”
郑三在后边叫住李庆翔:“用脚走的话,这一来一回,少说要两小时,本来出来得就慢,那时候再进山,就错过时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