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儿,想吃啥?”吕律笑着问。
陈秀玉想了想:“好长时间没吃过饺子了。”
“行!那就吃饺子!”
吕律转身去跟女掌柜打了招呼,然后领着陈秀玉在大通铺靠近门口的一张桌子旁坐下。
“英子,给哥拿盒金鱼烟。”
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到柜台边买烟。
听到叫英子,叫蒲桂英英子叫习惯了的吕律和陈秀玉都不由扭头朝柜台看去,这才知道,女掌柜名字中应该也有个“英”字。
女掌柜把香烟往那汉子面前一放:“一毛五,拿来!”
看着这汉子,女掌柜脸上没有丝毫笑意。
汉子很大方地掏出两毛钱递过去,在女掌柜伸手来接的时候,趁机一把抓住女掌柜的手,另一只手将钱塞到女掌柜手中,顺便揉捏了一把:“英子,不用找了,攒起来买个漂亮的肚兜。”
女掌柜此时回敬的可不是笑脸,而是在汉子手背上狠狠地拧了一下。
那汉子夸张地发出“咶咶”的叫叫声,直到女掌柜挣脱,他才转身走回到吃饭的桌边。
他脸上,哪有丝毫痛苦,分明是满满的惬意。
陈秀玉看着这一幕,脸色有些古怪。
吕律却不觉得有啥奇怪,能在这种地方开大车店的,又有几个是简单人物。
这些过往的车老板子,是时常会入住的客人,他们彼此之间,应该早就熟悉。这跟调戏差不多的玩笑并不少见。
而且,放不下脸面,老是端着架子的人,怕是也没办法开这样的店。
只是,吕律有些奇怪,这大车店的男掌柜怎么一直不见露面,他可不相信这样一个女人就能撑起来,怕早被一群糙汉子给分了。
偶遇……省得去找!
厨房里传来上菜的喊声,女掌柜转身进去,回来的时候用托盘端了饭菜出来。
吕律和陈秀玉两人的饺子紧跟着被送到桌上,他给陈秀玉递了筷子,两人都尝了下,白菜馅的,味道一般般,除了量足,没啥别的优点。
“将就对付吧,等回家了,想吃的话我们再包!”吕律小声地说了句。
陈秀玉点点头,目光不时瞟向在在一群糙老爷们之间游走的女掌柜。
这女掌柜今天换了衣服,穿了一件红底白花的棉袄,大辫子梳得溜光,还在上面扎了一根红头绳,哈喇油把手擦得喷香。
一边给人送饭菜,一边把伸向自己的咸猪手一只只拍打掉。
又是刚才那汉子,趁机在女掌柜浑圆的屁股上捏了一把。
女掌柜把那汉子的面条放在桌上,抬脚就朝那汉子屁股踹去,将人连着条凳一起踹翻在地,嗔骂道:“老驴!”
骂人老驴,是人老而愚蠢如驴的意思。
那汉子也不恼,笑嘻嘻地起身,拍打着身上的泥土,灰尘四起,他又凑到女掌柜面前:“俺比你家金掌柜是年长一些,说不定比他行……”说着,他又伸手朝着女掌柜身上抓。
啪……
女掌柜迎面就是一耳光,脆响。
那汉子立马歪着另一边脸迎上去,嬉笑道:“这边也来一下,要不偏沉了。”
女掌柜见他这德性,笑骂道:“死皮!”
看着两人嬉闹,周围一干人立刻哈哈大笑起来。
那汉子就在这时扯着嗓子唱了起来:
“你可等着俺呐,俺的亲妹子;
等俺挣着钱了,赶着三套大车来;
揣上一块手表,那是上海的;骑上一辆自行车,那是凤凰牌的;
黑灯瞎火的,俺就摸,俺就摸……
摸到妹子的手,拉着往怀里拖哟;
腰杆一挺哟,妹子也哼哼……”
也不知唱的是啥腔调,那汉子满脸猥亵的样子,又引得一干人哈哈大笑起来。
女掌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鼻子轻哼一声,把头昂得老高:“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那汉子毫不在意,继续扯嗓子唱:
“顺风的旗呀上网的鱼;
三十岁的小寡妇啊,看见叫驴心痒痒的大草驴啊!
叫哼哼,叫哼哼!”
女掌柜脸一下子红了,手中的木托盘呼啸着砸在汉子的桌上,酒碗掉在地上,面碗里的面也全洒出来。
女掌柜一怔之后,一溜烟钻进后屋,房门哐地一声,重重地关上,又引得一众人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