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场场长雷蒙。”
“雷蒙,他现在可不是啥分场场长了,被调到副业队喂牲口去了。”
嗯?
吕律听到这话,微微一愣,他连忙问道:“咋回事儿啊?”
“前段时间,分场里出了些事情,他被撤职了。你们要找他,就去副业队,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喂猪。”
那干部说完,转身回了楼里。
吕律微微皱了下眉头,雷蒙被撤职,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本想叫住那干部问问具体情况,但转念一想,马上就能见到雷蒙了,还不如直接问他。
他当即叫上陈秀玉,再次骑上马,朝着副业队方向跑去。
雷蒙被调去喂猪了,这对雷蒙来说,绝对是很大的转折,他这些日子,一定过得很不好吧!
副业队坐落在燕窝岛分场场部的西北角,主要有酿酒厂、榨油房、养猪场、养鸡场、种马场,还有果园、蔬菜基地和红花100种植基地。
虽说副业队在很多人看来是个清闲活计,但实际上,几乎什么事情都要做。吕律自己就有切身体会,在副业队呆着,那也随时会被调往地里边干活,尤其是抢种抢收的时候。
现在这时间段,就属于农场抢收的时候。
那么大面积的农场,几个月的辛勤努力的结果,不赶紧抓紧时机收起来,等到霜雪来了,可是会有严重损失的,那些可都是心血。
真正应了那句话: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大概在副业队最大的好处就是食堂的饭菜很可口,比其他连队都好。
副业队嘛,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养鸡养鸭的单位能错的了。
吕律记得,食堂一改善伙食,立马外单位的馋嘴儿闻着味儿就来了,特别是知青最积极,弄得食堂司务长都没辙,只能叹口气:“吃就吃吧!都是兄弟连队的吃客朋友。”
被雷蒙照顾着进了副业队的吕律,也正是因此,最是感恩雷蒙。
他除了来到农场的两年多时间里,跟其他知青一样,在田地里辛劳,在冰天雪地里折腾,在林场去伐木,去捕鱼队跟着打鱼,其余几年的时间,就一直呆在副业队。
工作也确实清闲了很多,非但没饿着,还吃住得挺好。
吕律和陈秀玉赶到副业队的时候,在偌大的副业队转了一圈,果然没有看到雷蒙。他初步估计,雷蒙应该是被调去抢收粮食去了。
见养猪场里有职工喂食出来,吕律见是个熟面孔,副业队的一个复转军人,叫江继红,老职工了。
“江大哥……”吕律远远地喊了一声。
挑着水桶出来的江继红抬头朝吕律看来,辨认了一阵后,惊喜道:“小吕啊……”
他放下担子,快步朝着吕律走来:“你咋回来了?”
刚从猪圈里出来,江继红浑身带着一股子猪圈特有的屎尿味儿,本来想握手的,可手都伸出来了,见自己脏兮兮的手,又赶忙缩了回去。
“我回来看看雷大哥,我到场部问了,说是已经调到副业队,我就过来了。”
“雷蒙啊……唉!”
江继红微微摇了摇头:“他今天被调去收割稻子去了,你知道,他几乎样样精通,过去开收割机去了!得要等晚上才会回来。”
关于雷蒙,江继红似乎也不愿多说什么。
他上下打量着吕律,笑道:“看你小子穿的人模狗样的,混得不错吧!”
“一般般吧,我现在又回到大荒里来,在伊春山里边落户,还娶了媳妇儿……这是我媳妇儿秀玉!”
吕律笑了笑,接着向陈秀玉介绍道:“这是江大哥,我在副业队的时候,没少照顾我!”
陈秀玉立刻笑着叫了声:“江大哥!”
江继红也打量着陈秀玉,回头冲着吕律笑道:“是个好姑娘,你小子有福气啊……走走走,跟我去我家里,别在这杵着了,到家里去喝水,等会儿食堂开饭了,一起到食堂吃饭,我请!”
“江大哥,你手头事情忙完了?”
“就是喂喂牲口,还得铲一下猪粪,冲洗下猪圈,不多的事儿!”
“我也在副业队呆过,这事儿可不少,就不麻烦你了,我想先去看看我以前住的房子……对了,那房子还在不在?”
“在,都闲置着呢。”
“那行,下午我去打点野味儿,晚上到我那里吃肉!”
既然来了,怎能错过?
陈秀玉默默地跟着吕律身后,两人都走得很慢。
一路所过,看到了不少用草坯子建造的已经荒废的茅草屋子,这些都是当时知青们住的地方,人走屋空,没人照管打理,有的草坯子墙体都已经倒塌了,露出了里面夯实草坯子起着拉连和框架作用的木杆。
周围的土地倒是都种的满满当当,大都是些玉米、面瓜和蔬菜。
“大荒里地广人稀,周围尽是等待开发利用的肥沃荒地,天时地利,给我们当时造就了种自留地的好机会,于是,知青们、职工们,纷纷各显神通,竞相稼穑,都种了许多玉米、土豆、萝卜、面瓜等东西。
到了秋天,家家户户都有了很不错的收获,金黄色的玉米挂满屋檐下,把一座座茅草屋子装扮得溢彩流金。
有的人家还在门前栽上一排排电线杆子似的树桩,在差不多肩膀高的地方,三面钉上大铁钉子,然后将苞米一对对地系上软叶子,从三个方向往铁钉上挂,可以挂起两米多高。
于是,一排排挂满玉米的金黄色柱子林立,炜炜煌煌,形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煞是好看。”
吕律看着一路的破败屋子,一边走一边说着自己记忆中那些充满生活气息的美好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