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碰她,似乎用了很大的力量,落到她身上却很轻柔。
泊瑟芬疑惑问:“哈迪斯,我的眼……”
简单的问句并没有来得及出口,他已经低头吻她的眼角,湿润的气息含着他略哑的喘息,像是某种大型的绒毛动物用柔软的舌尖轻舔着她,亲昵到接近色气。
泊瑟芬直接懵了,被迫闭上眼,可是黑暗里对他的侵略感受得更加清晰,她呼吸的乱了起来。
手也被他的右手轻柔反握住,颤抖温燥的手掌费劲地禁锢她的抵抗动作。
噩梦变美梦,美梦变春梦?
她难道对他……有图谋不轨之心,不然她的梦怎么会出现这种让人墙裂的场景?
泊瑟芬正在检讨自己思想多龌蹉,才会梦到这种该打马赛克玩意,却察觉到眼睛上的吻离开了,她松一口气地睁开眼,却看到哈迪斯专注地低头看着她。
“别再……”他凝视着她又恢复成黑色的眼睛,声音还带着压抑过度的微嘶感,“跑了。”
说完他推了她一把,整个梦境轰然碎裂,形成黑暗的漩涡吞噬了一切。
泊瑟芬心头一跳,整个人几乎是蹦跶着醒过来,她睁开眼看到竞技场的火炬,呼吸不畅地喘息着。
四周一片安静,梦境里的一切清晰得可怕。
不管是噩梦美梦还是春梦都历历在目。
她依旧坐在石椅上,紫色的毛毯滑在脚边,放在石桌上的橄榄色泽青翠,这是现实。
泊瑟芬捂着猛然惊醒导致心跳节奏不稳的胸口,刚要弯身去捡毛毯,却想到什么动作僵住,赛车的噪音没有了,代表比赛肯定结束了。
哈迪斯……
她立刻抬头,就看到哈迪斯不知道何时站在她前面,篝火的影子几乎跟他的身体融为一体,他身上的黑雾憩息在肩头,又落到内袍上化为外披。
跟梦里只穿内长袍的模样还是有点差别的。
泊瑟芬想都没有想,立刻伸手鼓掌,“很精彩,你勇夺第一的模样真是英勇。”
只要鼓掌鼓得快,哈迪斯就不会发现她打瞌睡很久了。
啪啪啪,孤独的掌声在死寂的竞技场上回荡着,她鼓着鼓着突然发现哈迪斯那张冷漠的死人脸,更死人脸了。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赛车道,看到尽头好几辆马车停在终点。
而终点前不远处一辆熟悉的马车出现在哪里,黑色的马匹正在费劲地伸长舌头,在舔舐自己身上的黑皮,隐隐可见皮裂的痕迹,但是很快又被马舌舔回去。
那是哈迪斯的马车。
这什么状况?泊瑟芬停止自己的尬掌,就看到哈迪斯没有生气,也没有质问,而是平静转身面对竞技场的方向,“驾驭荣誉的勇敢驭手们,归于死亡的英勇健壮亡灵,奖品将会公平派发下去,第一名将会脱离冥府重归大地,第二名获得载满珍宝的三足器……”
哈迪斯双手拢着黑雾长袍,深不见底的眼里没有任何情绪,公正冷酷地付给胜利者许诺下的奖励。
他从不拖欠自己的债务,奖品归还的日期也会是今日。
泊瑟芬在他宣布奖品的时候,只有一种脚趾抠穿观众台的冲动,她不太确定地看了一眼旁边,三位判官一脸诡异的平静盯着她。
又看了一眼观众席,眼神艰难绕开那堆妖魔鬼怪的噩梦神们,看到别的观众也都一脸死气沉沉地仰头盯着她。
都盯着她干什么?
她就鼓了掌,夸错了第一名,怎么像是她刚直播了杀人放火。谁知道哈迪斯那么牛的一个神,竟然临场掉链子连个领奖品的名次都拿不到。
哈迪斯发完了奖品,一个满身青铜盔甲的壮硕亡灵哭天喊地嚎起来,他开心得泪流满面。
泊瑟芬探头去看,觉得就是那个第一名能复活的,她也羡慕得差点流眼泪。
旁边的审判官记录下竞赛结果,然后抱着书写板走到哈迪斯身边递给他确认后,就等着封存起来。
泊瑟芬见到没人注意她了,才将毛毯重新捞回来拍了拍。
而那个获得重生的人类国王已经低下头,对着掌控自己生死的不老神明允诺许愿,“我将在皮洛斯为地下的宙斯建立神庙,为您特设节日庆典,让所有伊利斯人庆贺这份从未有过的恩典,召来通神的歌者吟咏您的所有恩德……”
泊瑟芬边拍毛毯,边听着别人啪啦啪啦拍马屁,感叹别人重生就是有理由的。
这谄媚劲她要是能多学点,估摸着现在也不会混到跟哈迪斯身上的挂坠差不多,还是挂在箭上的。
哈迪斯面无表情听着,等到对方允诺完了,他才转身走到泊瑟芬面前平静问:“你想要什么献祭物品?”
泊瑟芬觉得这问得太突兀了,加上梦的缘故她有些躲闪,担心被人看出她竟然做那种被又亲又抱的羞耻梦,只能硬着头皮说:“你看着办。”
献祭给他的,他问她干什么?
哈迪斯听到她回答,冷硬的表情柔软了两分,语气竟然轻下去,“黑色的羊改为白色的,献祭的蜂蜜跟麦粥分量也增加。”
她应该不喜欢黑色的东西,而甜蜜的祭品通常是女神所喜爱的。
泊瑟芬完全不知道这些祭品有什么名头,她听到祭品就想到自己穿越那天的惨事,对这个词好感直接为负。
她又没法像是下面那个第一名那样吧啦出花来,只能祭出万金油的一招,小心翼翼说:“你看着办,都行的。”
哈迪斯四周冷冽的气息随着她的同意而彻底消失,他转头对米诺斯说:
“记录下来,如果对方没有如期实现自己的允愿,就派出死神将他重新抓回来,投入塔尔塔罗斯不断接受活过来又死去的永久折磨。”
泊瑟芬觉得这个折磨真是凶残,简直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现实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