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段凛的关心,苏窈摇了?摇头:“没事,只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
她脸上和手上,还有脖颈处,都涂了?掩盖肤色的豆粉。
段凛安慰她道:“莫要多虑,再?睡一会儿吧。”
等他说完,苏窈掀起车帘往外?看,街上寂静的古怪,只余雨水冲刷青石板路的声响。
她忍不住找段凛说话,缓解这种感觉。
“等我?们出了?城,可就安全了??”
段凛默然片刻,道:“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若要完全安全,得出了?京畿地界,过了?沧州碑,才可小做休息。”
沧州紧邻京城,地域辽阔,若入了?沧州境,便如同大海捞针。
“我?只能送你到沧州碑,但你放心,这一路上我?安排接应你的人,皆为可信之?人,你照着我?给的舆图,到一处寻一处人,便可直抵乌州。”
“等你到了?乌州,定要记得告诉我?一声,往后,也不可与我?断了?联络,可好?”
茹安如今便在?乌州,苏窈未曾与段凛提过她还活着。
闻言,她点了?点头,“二?表哥放心,我?定会”
说完,苏窈安静的坐在?马车里等着。
外?头的雨再?大。
也终要停的。
宵禁前, 载着苏窈与段凛的马车出了城门。
城门外,雨水暂歇,红灯笼一般的柿果垂了枝, 往下滴着水, 马车宝盖上的雨迹逐渐洇干,车轮轱辘,一去数里。
段凛道:“乌州此去甚远,你日后?可还打算回京城?”
这条路直通沧州, 贯通南北, 外接数个渡口, 往来商贾多用此道?,也是离京最近的路。
苏窈想?了想?。
“不回了。”
段凛顿了一会儿, 道?:“舍得下吗?”
“二表哥说笑了, 若我舍不下,如何会选这一条路?”她道?:“就当我当真坠崖了吧。”
马车开?始爬坡, 速度逐渐慢下。
车厢内安静了一会儿,才响起段凛的声音,“你能这样想?也好,身份文牒我早为你准备好,只要你不回来,这世间便再无永嘉郡主。”
苏窈看了一眼褐色的包袱, 缓缓点?了点?头。
……
沧州距京城尚有一段距离,马车昼夜不歇地赶了两日,终于行?了大半的路。
再有一日,便可看见沧州碑, 进入沧州。
段凛看向越来越远的京城,一直紧绷的神经也放松少许, 朝苏窈道?:“前面不远有一处客栈,不如我们在那稍作休整?你好好睡个觉,也让马儿休息休息,吃点?草,明日好上路,到时我送你进沧州往渡口登船,七日便能到乌州。”
苏窈在马车上颠了两日,也确实有些累,闻言笑了笑。
“好。”
段凛便让马车在前方的云来客栈停下。
这间客栈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掌柜身后?摆了几排酒水,正拨弄着算盘。
听见有人来了,掌柜从案台转出来,搓着手看向马车里下来的两个人。
先?瞧见的是个女子。
这一瞧便愣了几秒。
女子穿着打了几块补丁的粗麻衣裳,头上的头巾几乎要将大半张脸都包住,却仍能瞧出身段极好,转过脸来时,肤色虽晒的蜡黄,可眉眼自有一段浑然天成的媚态。
他见多识广,一瞧便知,多半是谁家娶的貌美?新妇。
正暗叹此人夫君艳福不浅时,那与?女子一同下马车的男子挡在了他面前。
男子生的一表人才,清俊尔雅,却同样穿着粗布衣裳。
想?必这就是女子的夫君了。
掌柜的立刻抱拳,讨笑道?:“这位郎君莫见怪,我是还没见过像贵夫人这般的美?人呢,没忍住多看了几眼,还望多多见谅。”
段凛面色不愉,看向苏窈。
苏窈示意自己并不在意,“早些休息的好,你不是说这附近只这一家客栈么??”
两人私话间,掌柜的已?默认他们两人是夫妻了,殷勤道?:“两位这是要住店吧?快请进,我让小二将你们的马带去后?头歇着。”
苏窈与?段凛进客栈后?,掌柜笑道?:“二位来的可算是巧,最近不少人往这边跑,房间日日都是满的,今儿正好还有一间,您二位又正好是夫妻,实在是与?小店有缘哪。”
段凛将苏窈带远了点?,斟酌问道?:“只有一间房,你可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