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是陆光宗和陆耀祖俩兄弟,受了陆显的?影响,也叫他生了几?分厌弃,之前说过的?可带他们来府城念书也不作?数了,便是日后能不能进物流队都要两说。
待将陆显的?事处置清楚,又是一两个月过去了,年关也在一片匆忙中悄然而逝。
这是姜家?团聚的?第一个年头,只可惜了姜家?大哥不在,但曲恒带了妻女过来,陪着一起过了这个年,也算另有一番温馨了。
眼见过了年,外头的?天?还冷着,会试也如期而至。
如今正?是三月初,会试定在四月底,从松溪郡府城到京城路途遥远,陆尚其实早该出发,只是不忍留姜婉宁一人过年,这才硬拖到现在。
若是姜婉宁没怀身?孕,陆尚倒也想过带她一起上京,只是她有了孩子,此去不知情况,他万不可能将其陷入被动境地的?。
这剩下的?两月时间拿来赶路,实则还是紧促了些,只在陆尚心里,便是会试也比不得陪妻子过年重要,旁人劝服不了他,只能由着他胡闹。
既然年关结束,他也当快马加鞭,立刻上京赶考去了。
说起赴京赶考这事儿, 除去路上要耽搁的这些时间,另有叫一家人担忧的?,便是陆尚归来的?时间。
依着往年的?惯例, 春闱多是在?四月初,月底放榜, 五月底殿试,直至六月底才能万事皆毕, 放归。
今年因着外宾来朝,春闱往后拖延了半个多月,直至四月底才开考, 这样等放榜至少要五月中了, 便是紧赶着开殿试, 只怕没一个月也难以结束, 而不巧的?是——
姜婉宁将在五月底或六月初临盆。
这是她与陆尚头一胎, 许多事没有经验, 全是从长辈嘴中听来或自行摸索着的?, 好在?肚里的?孩子是个乖顺的?,姜婉宁从怀孕到现在?,除了四五个月份的?时候有点胃口不好, 其余难捱的?孕期反应都?没有, 也就是这两个月月份大了, 方才觉出身?子重来。
而这些在?陆尚的?精心关照下?也并不是太大麻烦,总归一日?过去一日?的?,前七个月全都?顺当?过来了。
陆尚在?算出姜婉宁的?预产期后,转念就想放弃这场会?试, 反正今年是开的?恩科,等明?年这个时候就有正科了。
可等他说出这般想法, 姜婉宁只斜斜瞧了他一眼:“那?夫君又怎知,明?年没有旁的?事给耽搁呢?”
“还能有什么事?”陆尚凑过去贴了帖她的?侧颈,自从入了正月,他简直是恨不得时时刻刻贴在?姜婉宁旁边,连物流队的?事都?喊不走他了。
若是有哪半天?没能瞧见人,什么跌了摔了惊扰了胎气,那?些不合时宜的?意外全涌到他脑海中,被那?些无端的?妄念吓得双眼无神,
偏他又嫌这些事晦气,无论怎么被姜婉宁追问,他也不肯透漏分毫,只能越发紧着她。
姜婉宁推了推他,没能推开只好作罢,掰着手指头数:“万一孩子生病了,你是不是又想留下?照顾?万一我也生病了,你是不是更不愿走了?还有爹娘奶奶他们,万一——”
“好了好了,别说了。”陆尚被她念得头疼,只能屈指按在?她的?唇瓣上,试图止住接下?来的?言语。
姜婉宁也不知怎么想的?,竟张口在?他指肚上咬了一下?,继而道:“那?今年春闱还参不参加?”
“……”参不参加春闱,陆尚暂且不知道,但他死死盯着才被轻咬过的?指尖,一时双眸发暗,“阿宁,你记不记得大夫说过,过了最初那?几个月,等胎象稳定了,就可以行房了?”
姜婉宁瞬间瞪大了眼睛:“什、什么?”
陆尚半蹲下?来,箍住她的?手腕不许她往后躲,哑声说道:“我不想当?禽兽,阿宁你也老实点,别总招惹我。”
“什么叫——”姜婉宁被他这话?说懵了,张口欲要问个清楚,偏再一抬头,陆尚已大步走向门外,细看其背影还带了点慌张。
姜婉宁实在?没忍住,抄起手边的?枕头,用力朝他离开的?方向丢去,又骂一声:“你混账!”
却不知混账本人听没听见这句骂,陆尚出门直奔书房去,还不忘叫底下?人准备一盆冷水。
下?人满头雾水:“这寒冬腊月,老爷要冷水做什么?”
……
事关前途大事,光是陆尚不想上京没用,他在?外头说一不二,可回到家里,还是有许多能左右他的?人了。
哪怕光是为了不叫姜婉宁操心,他也要慎重考虑。
这样一家人好说歹说,总算叫陆尚消去了缺考的?念头。
一转眼又是三天?过去了,陆尚便是嘴上应了会?入京,可行动上还是能拖则拖,他熟悉大昭的?舆图,也晓得若是日?夜不停地赶路,从松溪郡到府城仅需一个月。
叫他万万想不到的?是,他虽没有行动,屋里人却是替他把一切都?准备齐全了,连着两月的?吃食和换洗衣物,丁点儿不落。
姜婉宁连着两三天?都?在?外奔波,第一天?是联系上了物流队的?人,叫府城的?管事帮忙准备了两辆马车和几匹好马,又约定好五日?后到陆家门口接上陆尚。
第二天?就是一些随行物品的?准备了,因陆尚自身?会?带银子,许多东西都?是可以在?路上买的?,这提前备下?的?物件儿就宜精不宜多。
首先是吃食,吃喝之事最不能马虎,姜婉宁怕陆尚出现水土不服,索性直接给他准备了整整两个月的?吃食,全是些耐放的?馍馍和腊肉,还有几包用油纸包好的?肉包,能在?上路的?前两天?吃。
其次便是换洗衣物,除了他们房里的?那?些外,姜婉宁又给他多买了五套新衣,其中两套是耐脏耐穿的?,再有两套是用来结交同?窗时穿的?,最后一套则稍显正经富贵些,适宜用来会?客。
最后就是一些七零八落的?小玩意儿,姜婉宁参考了她幼时流放路上的?经验,又备了不显眼的?钱袋、百用的?伤药、暖手暖脚的?热水袋、以及一应笔墨纸砚等。
东西的?种类不少,但她小心控制在?了一车之内,这样一车坐人,一车拉东西,两驾马车正好都?安排上了。
等陆尚得信儿,装满行装的?马车都?到了家门口,就等着到了约定的?日?子,车夫一到就能出发。
姜婉宁假装瞧不见他面上的?无奈,絮絮说道:“我托人给詹大哥去了信儿,詹大哥说这段时间得闲,可以护送你入京,这样便是遇上匪徒也不怕了,当?然不碰见最好。”
“反正我能想到的?就这些了,夫君你再自己查点一遍,看还缺不缺东西,趁着最后两天?,也好赶紧补全。”
陆尚轻哼一声,转身?将她拽到身?边,不高兴地说道:“缺个陪我说话?的?小媳妇儿,阿宁能给我补上吗?”
姜婉宁被他逗笑了,嗔怒道:“没有小媳妇儿,再胡说连马车都?没有了,你就徒步走去京城吧!”
“阿宁能狠下?心?”陆尚笑着,趁她不注意,垂首在?她耳尖上亲了亲,本想在?另一侧再亲一下?,只旁边来了人,他只好遗憾作罢。
又过两日?,詹顺安和物流队里的?车夫一同?到了陆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