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酉闭嘴。
他们已经在?县衙门口僵持了半个时辰。饶是谢元丞脾气再好,这会儿也?有些?烦躁,他沉着脸色,冷声道:“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是裴行手底下的人吧。”
那人动作一顿。
“我竟不知你何时转了阵营,光听叶侍郎的,不听你真正的主子的吩咐了?”
那人嗫嚅着说?:“可叶侍郎是您岳父啊,您自己都?怕他,我们哪儿敢不听……”
谢元丞一噎。
叶从?意望天憋笑。
谢元丞冷冷看他。
自从?离开京都?到蓟州,他们这些?做下属的瞧了谢元丞太多不一样的一面,他对叶学海话里话外都?是尊敬,对叶从?意无微不至的照顾,连对蓟州的百姓都?是一直是和颜悦色的模样。
一时间?竟让他忘记了这人是让朝中谈之色变的辅城王。
谢元丞很久没表现出这样气势,只一个眼神的威压,就盯得那人悻悻松了手。
谢元丞看都?没看被?吓愣在?原地的人一眼,马绳一拽,打马消失在?夜色里。
“好凶。”叶从意在颠簸中评价。
谢元丞不置可否。
宫中长大的人怎么可能是?单纯的良善之辈, 只不过他凶狠的一面从来都没有对着叶从意。
颜酉从后面骑着马追上来:“我就愣了个神,你们就跑没影了,倒是?等?等?我呀。”
“吁——”谢元丞控缰停马, 青骢马前蹄抬至半空, 惯力的作用让叶从意往谢元丞怀里闪了一下。
“你确定他们是?追着罗义初往这边走的吗?”谢元丞侧头问颜酉。
颜酉刚好?赶上来,也放缓了速度,说:“没错,就是?往这边走的。我不知道匡兰月爹的陵墓在什么地方, 所以我们只能先?去找匡兰月。你岳父身边的那个壮汉说, 他在给罗义初准备的马车轱辘上做了手脚, 我们可以根据这个去追,应该很快就能追上的。”
“好?。”谢元丞调转马头。
颜酉跟上, 问:“你们谁带了火折子?”
月色正浓, 三人两马驰骋在夜间山路。
叶从意在心里?梳理着白天发生的事,听见颜酉的话抽空回?了一句:“带火折子干嘛?”
颜酉似乎是?有些吃惊:“大晚上的你说带火折子干嘛!没个照明的东西?到时候怎么下马辨别马车车轮, 难不成摸黑啊。”
叶从意偏过头去与她?说,脸颊蹭在谢元丞胸膛处:“轮不到我们辨别。”
颜酉:“啊?”
叶从意解释:“你既说我父亲领派了几队人马追着匡姑娘过去了,山间泥泞,路过的人马一多?,再多?痕迹也被盖过去了。”
“好?像是?这么个理儿。”颜酉思索,“那我们就这么盲无目的地在山中瞎跑吗?”
叶从意说:“不啊, 看那条道过的人多?就行了。”
各地来往的商队镖行大多?都?走山路,但纵使?他们人再多?,也绝不会出现几十匹马短时间内通过同一条山道的情况。
所以叶从意她?们不用费心,只需顺着马蹄印往前走, 就必然是?叶学海派出去人马追踪的方向。
颜酉点着头,听明白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问:“那也得下马才能看清那条道上留下的马蹄印更多?吧?”
叶从意已经把头侧了回?去, 她?在呼啸的风声中回?应:“不用。”
颜酉还是?疑惑:“为……”
她?话没问出口,就见叶从意抬起右臂,伸出拇指反指着身后的谢元丞:“他眼睛好?,借月色视物完全够了。”
颜酉腾出一只手,在嘴边划拉一下,不说话了。
按照叶从意的说法赶路,加上谢元丞在夜间仍然极佳的实力一路上确实顺利很多?。但大抵是?因为她?们实在耽搁太?久才出门,光赶路都?花了将近两个时辰。
纵然有马鞍在下面垫着,颜酉依旧觉得屁股都?被颠疼了,正要?抱怨,就见谢元丞在前方不远处停下来。
谢元丞跟叶从意低声交流了几句,但颜酉离得有些距离,没听到。
她?想问,紧接着又看见谢元丞翻身下马。
谢元丞没扶叶从意。
颜酉见叶从意还在马上坐着,没有要?下去的意思,便也懒得动,干脆就策马往叶从意的方向追了几步与她?并排着,问:“怎么了?”
叶从意视线追随着谢元丞的背影,说:“前面不远处有辆损毁的马车,谢元丞去察看情况了。”
“马车?”颜酉视线也追过去,只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团散架的东西?,“是?匡兰月她?们吗?”
“不清楚。”叶从意说,“这里?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
如果是?派出去的人马追上了罗义初 双方发生打斗才导致马车原地散架,那么这里?现在应该是?一片狼藉,而不仅仅是?现在这样路上躺一辆稀烂的马车。
看着不像,但叶从意无法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