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下面,伤得?不重!”
叶从意悬着的心稍微放了?放,目光一刻也不敢偏离。
谢元丞带的人很有效率,不出一个时辰就?把陵墓处搬出一个可供人爬过的口子。
叶从意哪里还站得?住,直接过去帮忙扶人。
她看着洞口爬出一个又?一个人,又?扶出一个又?一个人。最后扶出末尾的江户海,却没在他身?后再看见任何人。
强压下心底的慌乱,她问:“江县丞,我父亲呢?”
江户海皱着眉欲言又?止。
“您尽管说,我受得?住。”
不好的预感在心中升起,叶从意脚下一软,谢元丞眼疾手快揽住她。
江户海说:“我们在陵墓中寻到了?一处密室,应该是修墓的匠人为了?以防万一留下的,十分坚固。叶大人当时拍案决定?让大家伙往密室里躲,他自己拿着火药去炸出口。”
“然后呢?”叶从意仍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
江户海低头叹息,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谁料引线燃得?太快,叶大人点燃后还没来得?及远离,火药就?炸了?。碎石全落下来,我们被封在密室里面,根本看不见情况。刚才的爆炸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想来应该是叶大人……”
叶从意脸色十分难看,他没继续说下去。
九死一生,生机渺茫。
叶从意心口钝痛,却流不出眼泪,她苦涩地扯了?一下嘴角,说:“我知道了?,多谢江县丞告知。你们身?上有伤,先回县衙找郎中看看吧。”
她说完就?要?往他们刚刚出来的那个洞口钻。洞口是被他们硬搬开的,隐隐有再次坍塌的迹象,谢元丞不放心,拦住她不肯松手。
叶从意回头看他,眼中布满红血丝,说出来的话却异常平静:“谢元丞,我要?带我父亲回家。”
“回家?”罗义?初时时刻刻观看着这边动静,在听到叶学海很有可能葬身?于此的时候嘴角就?差咧到耳后根,“带着一捧灰回家吗哈哈哈哈……”
叶从意脚步一顿,恨意顷刻充斥满脑海。
她恶狠狠地转身?看过去。
那眼神把罗义?初看得?一缩,他舔了?舔唇,远远喊道:“这么瞪我干什?么,又?不是我点的火药。我说叶姑娘啊,你与其在这里跟我浪费时间,倒不如赶紧动手把你爹刨出来,免得?让他曝尸荒野成个孤魂野鬼。”
叶从意撇开谢元丞覆在自己身?上的手,迅猛地抽出他腰间佩戴的长剑,面无表情,一步一步地往罗义?初的方向走过去。
“怎么,叶姑娘想杀本官啊?”罗义?初丝毫不惧,梗着脖子桀骜地看她,“你今日杀了?本官,辅城王明日就?会?被太后她们盯上,你刚死了?爹,又?要?让这么疼你的你夫君陷入困境吗?”
叶从意不说话,步履未停。
“不过本官很好奇,叶姑娘这种养在深闺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精致人物,真?的能举剑杀人吗?”
叶从意走到他面前。
“铮——”
长剑贴着罗义?初脚边插地。
不由自主的,罗义?初缩了?一下脖子。
叶从意漠然看他。
押解罗义?初的人在谢元丞眼神示意下把他强按跪地。
罗义?初还在说:“你真?的敢杀我吗?”
他心里到底还是没底,这次没以“本官”自称。
叶从意将剑从地面拔出,唇瓣翕动:“你猜。”
颜酉冷不丁翻个白?眼,偏头对匡兰月说:“这老畜生没脸没皮。头一回见这种死到临头还嘴硬的人。”
匡兰月没应声?,大概是想到罗义?初说的话,怕叶从意她们到时候真?的惹上麻烦,上前扶住叶从意提剑的手,说:“谢夫人,我与他亦有死仇,若你不便,让我代行。这里曾是我阿爹下葬的地方,杀他祭奠,也算让我尽孝心了?。”
叶从意轻轻把她的手拂开:“不用。”
匡兰月的手在空中一顿。
她触碰过叶从意掌心很多次,从来都是温温热热,十分让人适宜的温度,而这一回叶从意掌心无比冰凉。
她退上几步让身?。
叶从意再次拔剑。
她并不是不会?使剑,上辈子谢元丞经常会?以强身?健体为由,带她在自家院落中练上一招二式,虽然这点花拳绣腿不足以让她对付其他有功夫在身?的人,但要?杀一个没有行动力的人还是完全足够的。
罗义?初看她是真?的起杀心,忙道:“辅城王妃是真?的一点都不顾及辅城王日后的处境吗?”
也许是被“辅城王妃”四个字唤出一些理智,叶从意提剑的动作顿了?顿。
罗义?初一看有戏,继续拿谢元丞说事:“世人都不知道,但叶姑娘你身?为辅城王妃必然知晓自己夫君在朝中水深火热的局面,你要?杀我,可得?想清楚你们夫妇二人日后的困境。”
倏地,叶从意极轻极轻笑了?一下。
罗义?初却脊背发?凉,觉得?十分渗人。
他看向叶从意身?后的谢元丞,颇有几分垂死挣扎的意味:“辅城王,你夫人此番行事,分明是要?陷你于水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