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上都沉默着,她不知道祁屹在想些什么,但她想的是,那个叫秋咛的宫女为何要给她一颗药丸,这颗药丸又有什么作用。
脑海中忽的冒出一个不好的想法——
一定有人想要害她,是夺命的那一种。
而她今日之所以能进宫,是皇后特意找人给祁屹带的口谕。
那便是皇后要……
所以才有人命秋咛将这个药丸偷偷给她,是要救她的命!
可是……
她从未见过这个宫女,除了帝后、太子哥哥和五公主,江家与宫中的人也没有什么交集。
宫中有人想要帮她,会是谁?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轿子停了下来,显阳殿到了。
祁屹迈上台阶之前,深深看了她一眼。
“记住答应过我的话了?”
“奴婢牢记于心。”
“嗯。”
她紧紧跟在祁屹身后,进宫之前,祁屹答应了尽力保住她的命,但他也警告过她,此次进宫她一定要在他的可视范围之内。
无论是谁叫她离开,她都不能跟着对方走。
如果对方权势大,她便装病倒地,剩下的事情他来办。
于水深火热的宫城之中,她能信任的只有祁屹。
江晚渔想起方才的那颗药丸,决定暂且不听那宫女的话,先将药丸继续藏在腰间。不吃。
若是有人蓄意要害她,这颗莫名其妙的药丸,不一定就是解毒之物。
有可能本身便是毒物。
谨慎为上。
进了殿门,祁屹入座,贡礼交给殿中的太监后,江晚渔退到了他身后。
才站稳,就听到了令人不悦的名字。
“啊!这位想必就是祁将军吧?本官对祁将军的事情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是年少有为,气度不凡啊!凌尚书,来来来,这位啊,就是咱们千旭的大英雄!”
“祁将军幸会,本官本想着在将军庆功宴那日,前去端王府为将军庆贺,可惜户部事务繁忙,没来得及赶上!赶明儿本官命人将上好的茶叶送去将军府,也算是给将军赔罪了!”
“下官多谢凌大人记挂,”祁屹躬身作揖,藏下冷然眉眼,直起身时冷意已消散不见,“只是下官年纪不大,还未有饮茶的习惯,只怕会浪费了大人的好意。”
怎么会是他……
祁屹毫不掩饰地拒绝,致使气氛有些尴尬。
江晚渔有些担心,她曾提醒过祁屹,他自大气傲可以,但也要分清场合和人。
即便她有多么恨眼前之人,她的亲舅舅。
对于像萧晟那样故意找事的同辈人,他大可以释放出他的天性,可面对眼前这类已在朝堂立稳脚跟的长辈,他的高傲自大显然很不知趣。
站在两人之间的刘侍郎甚觉不妙,讪笑道:“哈哈,凌尚书也有吃瘪的时候?人家祁将军是明摆着不收你的茶叶哦!”
“刘侍郎说笑了,确实是本官欠缺考虑了,本官在祁将军这般年纪的时候,连水都极少喝,经常挑灯夜战只为考取功名,为朝廷贡献一己之力,想来祁将军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呵呵,挑灯夜战考取功名?
编得真好听。
旁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
凌伊阳带着妻子刚到都城那会儿,就住在尚书府的侧院里,他没日没夜花天酒地,惹出一屁股事都是她爹爹负责收拾。
若不是看在凌伊阳是娘亲的亲弟弟的份上,她爹爹绝不可能会扶持这样的人!
后来,在娘亲苦口婆心的劝说下,舅舅才稍微收敛,隔三岔五温温书,最后在爹爹的帮助下,讨了个主簿的职位。
她确实想不通,为何舅舅能一跃而上,直接接任了尚书一职。
“大人,下官方才所言皆是场面话,下官钦慕尚书大人多时,若能有幸与尚书大人共品茶,祁某愿自今日起养成饮茶的习惯,紧随大人的雅兴。”
祁屹没预兆地改口,让凌伊阳和刘侍郎都愣了片刻。
都城里,人人都知罪臣之女爬上了祁将军的床,而祁将军非但没有处死这个贱人,还向圣上要了人。
他们本以为祁屹是为了身后的丫鬟,才故意摆出一副与凌伊阳敌对的样子。
却没想到,他竟会说出这番话,颇有几分讨好之意。
江晚渔自然也是惊讶的,但惊讶之余她又感叹祁屹的不简单。
她真是低估了祁屹,现在的他,不仅能文能武,为人处世这一方面并不输都城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