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渔一脸平静,似乎早已料到他们会这样问,“江云潇曾是我的兄长。”
说完,她等着他们投来鄙弃、厌恶的眼神。
可出乎意料的是,他们不仅没有厌恶她,反而流露出惋惜之意。
“难怪,这般明艳娇丽的女子都城里少有,原来姑娘真是那个国色天香的大小姐……姑娘受难,命本不该如此,但姑娘于如此逆境之中尤能活下来,异于常人,望姑娘珍重。”
她如鲠在喉,说不出话,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
“你们聊得挺投缘?”
一道低沉烦闷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打破了医馆里的和谐。
循声望去,是绷着一张脸的祁屹,他手上还拎着食盒。
“大人。”
“祁将军来了!”
他略略扫了一眼那几个伶人,又瞪了一眼沈培然,最后目光落在江晚渔身上,严肃又森冷。
“恢复得不错,都能出来与外男会面了,干脆就在这打两套拳我看看。”
他又在说这样的话了。
但江晚渔也有应对他的法子,“大人,奴婢闷得慌,左等右等不见大人来,心里怪想大人的,索性便出来等大人,这几位是来找沈郎中医病的,与奴婢可没有关系呢。”
“你当我聋了?还是觉得我好骗?”
他徐徐走近,带着一身威压。
他早就在外边听着了,那几个伶人不就夸了她几句,她便感动得不成样子。
她怕是没听过戏子无情这几个字。
这些伶人奉承讨好的话说惯了,她还当真去了。
蠢得不可理喻!
“大人~”江晚渔姿态放柔,“奴婢等了大人好久,这肚子瘪下去了,大人能否疼疼奴婢,赏奴婢些吃食?”
跟了祁屹这么久,她总结出一个规律。
不论他当下有多生气,只要不触碰到他的底线原则,与他撒撒娇卖卖软,他便会勉强翻篇。
祁屹的视线果然从她身上移开,但却落在站成排的伶人身上。
他眸中带着敌意,提了提手中的食盒,问道:“几位一起用膳?”
怕我?怕我会玷污你!
江晚渔和祁屹一起进了里间,打开他带过来的食盒。
食盒的食物偏咸口,她不太爱吃。
一根豇豆送了好几口汤。
“大人,真有这般憎恶梨园的优伶?他们只是来看病,也未曾做错什么事。”
若非她亲眼所见,她都不敢相信,祁屹对优伶的恶意这般大。
他方才很直jsg白地对那几个伶人说:“我最为反感你们这些人,日后莫要再出现在我眼前!”
伶人们最是害怕他这样的武将,在多数人眼中,武将就是只会打打杀杀,粗暴蛮戾。
他虽生得五官深邃,面色绝艳,但肩宽背挺,身躯凛凛,单用一只手便能将他们的脖子拧断。
在这样的威慑力下,寻常人看了尤会胆寒。
莫要说几个梨园的伶人了。
所以,他们几个吓得脸色泛白,搂紧身上的外袍拔腿就跑,生怕祁屹真会对他们做出什么事来。
“你在帮他们说话?”祁屹放下手中的碗筷,凤眸一瞬不瞬盯着她。
她摇了摇头,“奴婢只是觉得,他们也不容易,大人已是万人之上,何苦要与平民百姓过不去?”
这话一出,祁屹瞬间来了脾气,“我便是硬要与他们过不去又何如?你帮他们说话,不就因为你大哥也成了伶人?你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心中还把他当成第一公子?”
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被戳破,江晚渔唇角抽搐了一下,她喉间有些苦涩,“大人,奴婢没有这样想,只是……”
他怒意上心头,厉声打断她,“江云潇与那几个伶人都是同种货色,我看不起便直言了,他们又能如何?换作今日是江云潇在我眼前,我甚至不会让他滚,我会先用军中的法子折磨他,让他跪在我面前!”
她听不下去,指尖深深嵌入肉里,“他与大人无冤无仇,大人为何落井下石,这般折辱他!”
“无冤无仇?你可别忘了,当初我在尚书府,江云潇是如何对我!自诩清高之人,一旦跌落谷底,似我这般小人鄙夫,自然要落井下石!”
江晚渔哽住了。
她差些忘了,祁屹和大哥是有仇的。
当初她借由爹娘对她的宠爱,执意要将祁屹带进尚书府,大哥就是第一个反对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