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屹眉心蹙了蹙,但几乎是一瞬间又舒展开来,“带不了,但我知道他们藏在哪个山头。”
“你的意思是……”许鸣裕看向他的侧脸,等着他说出接下来的话。
可祁屹偏偏不着他的道,转身叫上余崇和松拓两人,就要去巡查。
“哎哎哎,祁老弟你话还没说完呢!”许鸣裕想要拉住他的衣袖,却被他侧身躲开。
“我说完了,这事不该我这个指挥使管,帮你查那人是念及情分,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我还要执行公务,失陪。”
祁屹不给他继续说话的余地,大步出了兵马司。
许鸣裕仍站在原地,想着方才他说过的那番话。
……
转眼两日过去,江晚渔的伤势恢复得不错,她不仅用了沈培然给她开的药,还参照秦爷爷给的那本医书,自己给自己配了一副治疗外伤的药。
效果显著。
为了答谢沈培然这几日来对她的照顾,她将自己调配的医方送给了沈培然。
“姑娘,如此重礼,沈某不知该如何谢你才好啊!”
“沈郎中是救过我命之人,这一张小小的医方尚不足为报,还望沈郎中莫要嫌弃才好。”
“不嫌弃不嫌弃!你这张医方对我来说啊,犹如雪中送炭,我正愁没有更好的法子治外伤呢!”
“能帮到沈郎中是最好不过,再过一会儿大人就该来接我了,这几日实在是劳烦沈郎中,里间的一切双溪已经收拾好,不会给沈郎中添麻烦!”
江晚渔笑声双靥,声音温然低软,任谁听起来都不舍得对她说一句重话。
就算她真的添了麻烦,沈培然也会当作无事发生,毕竟除了祁屹那家伙,谁还能对着她生气?
两人说笑了几句,蓦地身后刮起一阵冷风,旋即,一道清冷的声音悠悠传来。
“沈郎中可在?”
这道声音,江晚渔听了十六年,可今日她却不想听到。
沈培然怔愣一瞬,他并不知道来者是谁,只惊讶于那人的容貌,如此俊美的男子,他不曾见过。
但他也只当对方是前来看病的病人,将其迎了进来。
那人进来后,望着她的背影,开口的声音清冷如冰,“前几次反应那般强烈,今日反倒装作不认得我了?”
她是为了你而死!
寒风一下一下地刮着,江晚渔捏了捏手心,将情绪压下心底,徐徐转过身来。
语气尽量平稳,“江云潇,你也得了病?”
她甚至不敢盯着江云潇那张脸看,目光越过他的头顶,看向医馆外的野花。
江云潇意味不明地勾了下唇,“还是那么聪明,听梨园的人说,这儿的郎中能治,我便寻了过来。”
“那他们定也和你说过,我在这。”她对此很有信心。
江云潇淡淡一笑,目光飘向沈培然,“沈郎中,前几日有几个梨园的伶人过来治病,我亦是染上与他们一样的病症,还请沈郎中帮开些药。”
沈培然犹豫着看向江晚渔,“那药方是江姑娘所出,能否开药,还得看江姑娘的意思。”
他从两人的对话里大致听明白了,这位谪仙般模样的男子,便是江晚渔的兄长,也是那位传闻中的都城第一公子。
难怪他一眼便惊羡于这男子的貌相,这第一公子之名,果真不是虚传的。
既然他们两人是兄妹,他还是别掺和进人家的家事里边了。
“你开的药方?还没放弃学那些蹩脚的医术?以你这女流之辈,连做个江湖郎中恐怕无人问津。”江云潇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嘲讽之意。
她不像前两次见到他那般缩手缩脚,“若是蹩脚的医术,他们的病如何能治好?而你为何还会找来?”
“不错,现在都学会顶嘴了,真是没把我这个兄长放在眼里。”
江云潇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自往里间走去,“沈郎中,劳烦您过来,给我瞧瞧病症是否与他们一样。”
沈培然本想跟着过去,可看到江晚渔先一步进里间,他又收回迈出的两步腿,坐回椅子上。
“我未曾见过,谁人家的兄长会出言轻辱自家妹妹。”
江云潇闻言一怔,旋即又笑了笑,“你也是做下人的,讨主欢心的道理还不懂?也罢,我也没指望你,毕竟你什么都不懂。好好呆在你的将军府,别一见着我就眼红红,上赶着跟我认亲?也不看看你自己配不配。”
她似乎已经对这些尖酸的话无感了,心里除了压抑,再没别的感觉。
“江云潇,你故意说这些话,不就想逼我安安生生活下去,别再念着江家的仇?可我偏不,我就要往那深渊里走,我要爹爹和江家亡魂得到安息,我要救你和二哥哥,还有娘亲和那些尚在宫中忍辱偷生的人!”
“娘早就死了!你什么都不懂,还报什么仇?你的命是多少人换下来的,你为何不懂得珍惜,非要去送死,安安分分在那人的庇护下苟全不好么!”
江晚渔茫然地看着他,耳边是连续不断的嗡鸣声。
她的脑子还没来得转过来,大滴大滴滚热的泪却先一步砸下地来。
娘……早就死了?
她一直以为,娘只是被困在宫里做奴,只要娘还活着,她心中存着念想,好赖也得在自己死之前将娘亲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