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话没说完,像是怕破了某种禁忌,一切也就尽在不言中了。
通话结束后,秦勋坐在椅子上久久没动,指间的烟在一点点燃烧,橙红色的光亮在渐渐暗去的霓虹光亮中显得扎眼,直到烫了手指,他才反应过来,手指一抖,大半截的烟灰就落了。
不是没想过。
种种可能都想过,包括死。
秦勋掐了烟头,反身敲亮了电脑,在应用程序里点了最角落的小企鹅,许久没登录了,一时间他想不起密码来,连续试了几次才登录上去。
整个页面只有两人,一男一女,qq上标配的头像,全都是灰色。
不在线。
秦勋下意识地把自己头像设置成在线模式,可转念一想,现如今,他或隐身或在线,还有谁关注吗?
他将光标落在女生头像上,网名叫做挽安时。
点开,弹出对话框。
有聊天记录。
不少。
由初相识的偶尔几句,到熟识之后的你一言我一语,再到郎有情妾有意的含沙射影……可后来就成了一人的说话。
“今天过得好吗?”
“在忙什么?”
“最近很忙吗?一直没见你上线。”
“大年夜下雪了,你也在看雪吗?”
“到惊蛰了,你说你怕虫子,平时注意防护。”
“今年的雨水多,平时出门别忘了带伞。打雷的时候多听听音乐,或者看个电影。”
“在吗?”
“已经好久没见到你了,已经不用qq了吗?”
……
“还不在吗?这些年发生了好多事……”
“我只是想说……”
最后这行字显示的时间是在半年前,打字的人没打完这句话,应该回话的人也始终不见回话,就如同过往的每一句问候之后的命运。
他只是想说,我有些想你了。
秦勋静静地看着对话框上的头像,良久后,伸手打了一句:丫头,你到底在哪?
再看见闵薇薇的时候,她沉默了许多。
今天阳光出了奇的好,就像是晃眼能到春夏似的。闵薇薇坐在院内的长廊上,看着远处草坪上三三俩俩的人不知在想什么。
没了摄像头,没了镁光灯,不施粉黛的闵薇薇看着倒不憔悴,只是略显苍白的脸就生出几分怜意来。
周军醒来之前,闵薇薇都需要待在这里。
岑词陪闵薇薇聊天时,目光总能扫到停车场上的那辆车,停在两人合抱粗的银杏树下,叶子七零八落的不见几页,但年头久了枝桠都茂密茁壮,阳光落下来,铺在那辆车顶和前挡风玻璃上也都是斑驳一片。
“你再仔细想想,在我之前,你还找过哪位心理咨询师,又或者,曾经接触过哪些从事心理行业的人。”岑词坐在她对面,问她。
闵薇薇没收回目光,但回答挺肯定的,“除了你,我没找过也没接触过任何心理行业的人。”
岑词思量着她这话的真实度。
闵薇薇不再看草坪了,蜷起腿做环抱状,她问岑词周军的情况,岑词如实相告,目前周军还在重症观察中,之前失血过多。
闵薇薇看着有些委屈,下巴抵着膝盖,说,“岑医生,我真的想不起来为什么要伤害他,但如果他就是因为我没命的话,那我也愿意一命偿一命。”
没有前两天的歇斯底里,这个地方让人安静的同时也教人绝望,现在的闵薇薇就跟别人拔了刺的刺猬,平静又麻木地接受命运的安排。
“你现在能想起多少跟周军的回忆?”
闵薇薇低垂着头没作答。
“闵薇薇?”
“岑医生……”闵薇薇的声音很小,“我真的病了,对吧?”
这话让岑词不知道怎么接。
“也许我是真病了。”闵薇薇低低地说,“所以,你就别管我了吧,就让我在这吧,这样的话,可能对谁都好。”
“你是我的客户,不是说我不管就能不管的。”岑词虽然从事心理,但这种情况下安慰人的话她最不擅长,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前提是你要配合我,至少不能自暴自弃。”
闵薇薇抿了抿唇,许久抬眼看她,“岑医生,你有没有过这种时候,就是某个场景或者某个人,你明明没经历过、不认识,但是就觉得很熟悉,甚至还能想起一些关联的场景,就像真实经历过似的。”
岑词微怔,这番话秦勋也说过,是巧合?
“这种情况很多人都会有。”她说了一句,又从心理学角度跟闵薇薇解释了这番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