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图刚想说她心大,就听羊小桃惊呼一声,“呀!”
岑词顺着半遮的百叶窗往外看了一眼,有辆车悄然停在门口,就靠着铁艺大门。汤图也看见了,立马认出了那辆车,清清嗓子,“呦呦呦,这是哪位上神呢?”
是哪位上神大家心里都明镜。
车门一开,秦勋从里面下来。
天色淡凉微暗,路旁的老槐树都亮了灯,暖暖的圣诞色,大星小星或露或藏在枝杈间,落地长街浮华。
他身着深色过膝羊毛大衣、浅色衬衫,笔挺的西装裤,身后是宛若星月长河的彩灯霓虹,那夜色的光亮就染满了他眉眼间的温柔。
他掏出手机,低着头拨了号码。
岑词透过缝隙瞧见这一幕,揣兜的手心就蓦地烫了一下,紧跟着指尖就碰到了手机的震动。心脏也跟着颤了颤,转头,汤图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八婆。
岑词接起手机。
秦勋低沉的嗓音从话筒里传过来,“我来接你下班。”
怕习惯
秦勋还真是来接岑词下班的。
用他的话说就是,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他将会接她上下班,工作时间里若出门,必须得把定位打开。岑词问他,未来的一段时间里是多久?秦勋笑说,直到湛昌觉得非你不可并且彻底打消窥探你的念头。
上下班都接……得知他是住老城区,岑词觉得他太劳师动众,他倒是不觉得,南城原本就不大,从老城到新城算不上是跋山涉水。
岑词最开始并不同意。
这种搭上别人时间的事就是搭了人家的大人情,更何况之前他已经帮了她不少,甚至还救了她一命,这人情越欠越多,就跟滚雪球似的,再继续下去她怕会透不过气。
秦勋就笑问她,“我对你好,你会觉得透不过气?”
岑词想了半天说,“更多的是,怕我习惯。”
习惯了别人对她的好,习惯了等候别人主动付出的好,时间一长她就会习以为常,就会觉得理所应当。有时候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她甚至惧怕这种习惯。
一旦习惯就怕失去,可这世上,谁能保证谁不会失去呢?
可秦勋闻言这话笑了,“你错了,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就是一种习惯,相处的过程就是你来我往,这样才能维持正常的人际关系。”
岑词倒是觉得,她和他之间,只有他的付出,没有她的回报。
秦勋说,“你在回报。”
什么意思?
岑词竟一时间没想明白,而他,也压根没有跟她讲明白的打算。
秦勋提出接送她上下班的原因她明白,早就料到了湛昌不会善罢甘休,虽说用文的她可能不惧怕,但汤图说得对,一旦用些下三滥的手段呢?秦勋清楚湛昌的手段有多恶心,所以干脆把男友身份做到底,毕竟湛昌那边的人还是多少给秦勋点薄面的,不到逼不得已的时候不会轻易撕破脸。
后来羊小桃跟岑词说,当时你从门会所出去的那一刻是相当的威风啊,车里的那些人看着就伺机而动了,不想瞧见秦勋为你开了车门,虽然看不见他们的表情,但想想肯定一脸吃屎状,想想就爽得很呢。
岑词提醒她,羊小桃,女孩子说话要文雅。
汤图也纠正她,是啊桃子,怎么能说吃屎呢,要改成啃屎!
岑词觉得,整个门会所的三观都在严重歪楼中。
可当时,岑词的确觉得心里痛快,尤其是坐在秦勋的副驾与那辆车擦肩而过时,她清楚看到车主就是老五。他没戴太阳镜,跟她的视线撞个正着,他目光里没有被抓现行的尴尬和慌张,只有愤愤和意难平。
用秦勋的话说就是,老五是个刺儿头。果不其然,他们在前方开,他的车就在后面跟着,不超车,也甩不掉。事实上秦勋也没打算甩,能快开的时候他也不快开,遇上路况不好的,他竟也能为后面的车着想。
岑词觉得秦勋骨子里其实是有恶趣味的,看着温和成熟,实则还是有孩子气。她问他,“就让他这么跟着啊?”
“不然呢?”秦勋笑问。
岑词想想也对,不然呢?
这场跟踪与被跟踪彼此都做得心知肚明毫不遮掩,老五跟着,是让他们知道湛昌对会所那晚的事已经不满了,秦勋让跟着,是告诉他们现在由他罩着她,真想对她做点什么,那还真的经过他同意。
秦勋见她陷入沉思,稍稍踩大了油门。岑词觉出加速了,扭头看他。他轻笑,“要不然,咱们逗逗老五他们?”
“逗?”岑词不解。
秦勋轻轻一抿唇,“坐好了啊。”
猛地加大油门,车子撒了野地狂奔。虽说是下班时间,但今天路上不拥堵,方便秦勋开着车在车辆间穿梭。后面那辆车见状也加速,死咬着秦勋的车不放。
岑词心里真是……这秦勋没事逗他们干什么。
最后车子奔着“忆”餐厅的方向去了,拐进了胡同,停车位上停好,这边刚熄火,那边老五就追上了。
秦勋倒是不急不忙地下了车,岑词紧跟其后。
老五的车横档在那,很显然他对这胡同情况不熟悉,一头扎进来之后才发现进退两难,调头的话,一侧有老城墙挡着一侧有车辆拦着,原路退回,狭窄的胡同两旁有石墩还有些周遭居民就近停着的脚踏车,稍稍不注意就能撞倒一大片。
老五烦躁,“操!”
车窗被人敲了两下,老五不情不愿地落下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