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杭倒吸一口气。
沉默了大半天,冷不丁问秦勋,“所以,你觉得她正常吗?”
秦勋停下手里的动作,思量了少许说,“不正常。”
能有极其强大的意志力的人不多,更别提是个姑娘家,所以,要么这是她天生的,要么就是她职业使然,要么……
秦勋想到这儿,面色沉了沉,要么她就真的是跟沈序有关的那个女人。
接下来的几天里,岑词还真是享受了有专车接送的待遇,重要的还是个帅司机。
就连汤图看都看酸了,一个劲地说,你这是天天朝着咱们门会所撒糖呢,这糖吃的呦,牙都疼。
秦勋想得周全,每天都买好早餐带给她,买了两次后岑词觉得不好意思,便在他接她之前就买好了早餐送给他。晚上的时候如果秦勋能倒出空就一起吃饭,实在有应酬走不开就把她送回家,她便去蹭汤图家的饭。
她的车一直放在秦勋家的车库没取,是之前紫廷的经理按照地址开过去的。那经理一打听是秦勋的住所,马上给老五去了通电话,报告了情况,气得老五一捶桌子:还真他妈是搞对象呢!
但老五还照跟,每次秦勋停好车都会跟老五打声招呼,问他:湛总什么时候来,我还等着份子钱呢。
老五连连赔笑。
接送上下班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秦勋有自己的工作,也要多地跑,还有大大小小的应酬,岑词知道,在这段时间里他都是尽量能推就给推了。
就在岑词想着要不要跟秦勋谈谈不必要接送时,湛小野来了。
这是继上次家访后,湛小野的第一次来访,之前错过了两次就诊时间,湛小野抗拒来门会所,给出的理由是,他还没准备好。
今天他来了,说明已经准备好了。
岑词心里清楚得很,不是湛小野没准备好,而是他的第二人格在作祟,那个人格在等,也许是等她的迫不及待,也许是等湛昌出手把她摆平。
最后,按捺不住的始终是他。
湛小野独自一人来的,羊小桃带着他进治疗室后,朝着他的背影看了一眼,想了想,就没把门关死,留了一条缝隙。他没留意身后的情况,刚坐下,桌上的电话就响了。
岑词示意他稍等,接了电话。
湛小野笑得漫不经心的,用口型告诉了岑词两个字:我妈。
果然就是湛小野的妈妈。
平时她都是陪着湛小野来门会所就诊,今天湛小野要求来门会所却不让她跟着,态度十分坚决,小野妈放心不下,思前想后就跟岑词来了通电话。岑词告知湛小野已经到了,小野妈才稍稍放心。
后来快结束通话的时候,小野妈把嗓音压得很低很低,“岑医生,小野这阵子让我们觉得越来越陌生了。”
等结束通话,湛小野冷笑着说,“我妈跟你告状了吧。”
岑词也没避讳,在他对面坐下,“看来这段时间你做过不少事。”
“那倒没有。”湛小野吊儿郎当地坐在那,两腿岔开,胳膊随意搭在椅背上,一摊手,“只是看不惯的事情太多。”
岑词给他倒了杯水,放在桌上,问他,“我该怎么称呼你?总不能继续叫你湛小野吧?”
他微微一愕,很快又笑了,“厉害啊岑医生,还真知道我不是他。其实随你怎么叫,但从我的角度来说是十分不喜欢湛小野这个名字的,要不你给我重新起个名字?”
岑词故作思考,“湛小野二号?”
湛小野皱眉,面色明显不悦,“为什么我就是二号?我讨厌做备选!讨厌是配角!不管是湛小野还是湛小野二号都统统逊毙了!”
“好吧,你想叫什么?”岑词也不跟他争,风轻云淡地问他。
湛小野低着头思考,眉头仍旧紧锁。
本不该是他这个年龄该有的纠结和矛盾,统统在他脸上都尽数体现了。岑词看着对面大男孩低垂的脸,想起他最初来门会所时的模样,心中感叹,多好的年龄啊,可惜了。
“我不喜欢‘小’字,叫我湛野!”他终于想到,抬头时面上阴霾一扫而空。
自己的脸在看着自己
湛野的确要比湛小野二号更像个人名,对于一个将主人格完全取代的次人格来说,拥有个全新的名字也是件很有成就的事儿。
湛野很满足这个名字,急躁不满褪去后,他又恢复吊儿郎当的模样。
岑词当时在阁楼看见的模样。
“岑医生,我以为你会锲而不舍呢,怎么?被湛昌吓着了?”湛野哼笑。
从进门到现在,他都保持着谈话的主动权,一切的节奏都在他掌控之内。岑词面色不惊,却在心里迅速勾勒出湛小野次人格的性格特点:阴沉、报复心强、做事有计划。
但同时他也未必能耐得住性子,像是他的主动现身。
还有他的敏感,例如会因为一个名字问题而有明显的情绪变化。
岑词从不怕人格分裂的患者,怕就怕会遇上那种深沉如海无坚不摧的次人格,那种才真正叫做难啃的骨头,但湛小野的次人格还好,虽看着强大,但并不是难以攻克。
有在意的东西就有脆弱点,脆弱点就是缺点。
岑词坐在那,很稳当,问他,“湛小野,病因在你,所以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要对你爸爸锲而不舍?”
“湛野。”他淡淡出声纠正。
岑词笑而不语。
他慵懒地靠着椅背,翘起二郎腿,“湛小野很无辜,该死的是他爸,岑医生不该找准病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