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2/2)

就是那种在网上相交甚欢,现实生活中哪怕面对面坐着都不认识的标准意义上的网友。

但挽安时又是特别的存在,因为除了沈序之外,在聊天界面上秦勋聊得最多的就是挽安时。聊天软件对于他和沈序来说就是平时发个图片或者扔个简单文件用的,可对于挽安时来说,那就是用来聊天的。

秦勋记不得他和她是怎么成为聊友的。

最开始就是简单寒暄,秦勋平时工作也忙,有时候好多天都不记得登聊天软件,一般都是沈序想给他传文件又懒得发邮件的时候他登录,撞上挽安时在线时就会聊上几句。

后来渐渐熟了,秦勋发现挽安时在心理方面很感兴趣,两人经常会就这个话题和各种案例聊上很久,后来就不仅仅局限心理话题了,还有各自的爱好、习惯甚至生活。

用餐的时候,岑词问出挽安时是谁这句话后其实是有些后悔的,总会给人一种打探对方隐私的架势,但实际上岑词觉得这话就一直在舌尖上转悠,从她听见他嘴里念出“挽安时”的那一刻起。

浮在舌尖上的话终究都是控不住的,所以就忍不住跑出来了。她以为秦勋会尴尬,又或者会对这个名字避而不谈,但她想错了,秦勋闻言后也只是稍作沉默,然后就跟她说了有关挽安时的事。

岑词直觉认为挽安时是个女人。

果不其然。

秦勋说,“跟挽安时聊天总会有种特别的感觉,没压力,很放松,可是……”他停顿了片刻,缓缓又道,“也很心疼。”

心疼?

岑词不理解一个人在网上光凭着聊天就能对另一个人心疼,要知道网络世界虚假难辨,隔着个电脑,你永远不知道跟你热火朝天唠嗑的人是男是女,还是条狗。

所以秦勋说了“心疼”二字,岑词第一个反应是:他被骗了!

能在梦里都念念不忘,要么被骗了感情,要么被骗了钱财。

秦勋读懂她挑眉浅笑的意思,低低一笑,“我知道你有所怀疑,但我对她心疼的前提是,我已经了解了她不少情况,也很肯定她就是个女孩儿,很纯粹也很无助的姑娘。”

岑词微微点头,没表态,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秦勋讲了些关于挽安时的情况,她心善,胆子却不怎么大,怕雷雨天,怕虫子,怕潮湿,还有点怕跟外人接触。秦勋曾问过挽安时,既然害怕交际,为什么会跟他聊得这么久?

挽安时就会在那边发笑脸说,因为你看不见我,我也看不见你,今天我跟你说了我的糗事,明天我也不用担心自己的秘密曝光。

因为有了网络,所有的怯懦就变得从容。

岑词觉得秦勋对挽安时的心疼只是源于男性的保护欲望,毕竟表现出那么娇娇柔弱的女孩子,都会勾起秦勋这种男人的怜惜之情吧。

可她还是判断错了。

“一直以来挽安时给我的感觉就是淡淡忧思,尽管她会说一些玩笑话,我也总能感觉到她的不安、焦虑和彷徨。直到有一天她跟我说她男朋友跟她分手了,问我,是不是她这个人真的挺无趣的?”

岑词听到这儿并没有太多感触,淡声,“她年纪不大吧,年少无知的时候爱情至上,以为拥有了爱情就拥有了一切,爱情走了,天就跟塌下来了似的。等到了一定的年龄,过了耳听誓言的岁月就会知道,诗和远方你未必能得到,但爱情也绝不是唯一。”

秦勋抬眼看她,似有打量。

“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秦勋笑问她,“我听汤图说,你从来没交过男朋友。”

一句话噎得岑词好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等反应过来脸就有些涨红,不自然地清清嗓子,“没交过男朋友怎么了?我就是个母胎lo怎么了?不谈恋爱不等于没资格对爱情品头论足,我是精神分析师,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你别激动。”秦勋给她面汤夹了片火腿,轻声说,“没前男友不打紧,有现男友就够了。”

岑词这次热的是耳朵,抬起筷子啪地一声打了他手里的筷子,“我同意了吗?别占便宜。”

“小词,你这算不算是念了经打和尚?”秦勋唇角微微扬起,“湛昌的问题是解决了,周军还在呢。”

“我不主动招惹他,他也不会过来打扰我。”岑词虽说跟他顶嘴,但语气里有些许的撒娇,“再说了,不是在聊挽安时的事儿吗?扯我头上干什么?之后呢?你就可怜她被男朋友甩?”

秦勋没吃多少,见她爱吃面,又给她盛了些。“不是,更多的是心疼她之后的遭遇和状态。”

岑词微微一怔。

秦勋觉得,在挽安时身上能充分诠释什么叫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在她被分手后的没多久,秦勋记得是一个晚上,初冬,窗外老树的叶子簌簌而落,那晚的月色不好,惨淡得很,像是乌突突的死鱼眼似的嵌入黑夜里。

挽安时上线了,跟他说,我努力去爱这个世界,可惜,世界从来没爱过我。

当时吓了秦勋一跳,忙问她怎么了。

挽安时在那边沉默了很久,久到如果不是头像还亮着,他会以为她早就下线了。挽安时跟他说,她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没了。

之前他们聊过不少,但挽安时很少谈及自己的家庭,秦勋只知道她父母离异,她跟着母亲生活,其他的也不见什么亲戚。一个人的性格形成跟原生家庭有直接关系,秦勋虽没见过挽安时,但她骨子里的小心翼翼和自卑他是能感受到的。

用她的话说就是,从小到大她好像不知道什么是快乐。

唯一快乐的时光就是跟男朋友度过的,他带着她去玩摩天轮,去看电影,去旅游,买些小玩意虽说不贵重,但也会让她开心好久。

她说,你知道吗,快乐就跟玻璃纸包裹的糖块似的,很少吃糖的人哪怕吃上一块就心满意足了,我就是那个很少吃糖的人。

那晚挽安时跟他说,她母亲没了,坐在一个富商的车里翻了车,送到医院的时候没抢救回来。

挽安时说: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心事寄明月

挽安时没感受过亲情的滋味,只是在很小的时候很短暂地被奶奶疼爱过,后来奶奶过世,她就跟着母亲一次次改嫁。

一次次,没错,她母亲改嫁过两次,至于她的亲生父亲怎样母亲从来不说,追问的话就会甩一句:早就死了。

母亲改嫁后的生活并不理想,前后两任丈夫虽说条件还不错,但不是醉酒就是整天不着家,而挽安时刻在骨子里的恐惧不是来自继父,而是自己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