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这行,老师剽窃学生研究成果的事虽说不常见吧,但也不是没发生过。白老师,沈序其实就是你学生吧,只是你不喜欢他。换句话说,你不喜欢太有想法的学生,沈序恰恰就是那个另类的,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没什么出头的机会,直到,他开始做记忆重构实验。”
岑词的嗓音不疾不徐的。
白雅尘死盯着她,这一次轮到她的不淡定了。
她咬牙,“所以,你是完全想起来了。”
岑词微微一笑,“白老师,拜您所赐啊。但就算我想起来了又怎么样,你奈何不了我,反倒,让我清楚知道了你的目的。”
白雅尘没说话,也没再轻悠悠地喝茶,搁在桌上的手下意识攥紧,这是一场完全超出她掌控范围的场面,对她来说,极其的糟糕。
“沈序的实验让你惶恐,你怕自己的行业地位被取代。但最开始,秦勋,哦不对,他那时候因为身份的不便用了秦宿这个名字,来支持沈序实验的时候,那个阶段并没有引起你的关注。直到周军的介入,让你看到了记忆被篡改的可能,因此你故意接近周军,也知道了沈序一直在寻找适合做记忆重构的受试者。”
“周军后来的自杀是受了你的暗示吧,当年他对第二位受试者,也就是我的情况并不了解,他只关心闵薇薇的情况,所以你在他身上得不到有利的消息,更怕他会把你供出来,倒不如杀人灭口。”
白雅尘抿着唇,许久后说,“可笑,我有什么好怕被供出的?当年参与项目实验的人又不是我。”
“对啊,又不是你。”岑词接得从容,“可我相信,如果时间能倒回,你是最想参与的那位。你当然怕周军把你供出来,哪怕在警方跟前提到你名字你都很担心。因为你对沈序的记忆重构实验很感兴趣,在此期间,我想你也做过不少不利于沈序的事,目的就是想独占他的实验成果。”
“现如今,沈序失踪,周军一旦把你当年的企图给咬出来,那你的麻烦就大了。我猜想的是……”
说到这儿,她抬眼对上白雅尘的目光,语气跟面容一样转冷,一字一句说,“沈序已经不在了吧,当年他一直躲的人就是你。而你,在得不到实验方法之后,宁可毁了他也不能让他超过你的成就!”
“闵薇薇的车祸跟你也脱不了干系吧,就算不是你亲自动手,也用卑劣的手段劝服了周军,闵薇薇算不上是沈序完美的作品,所以她的记忆出了问题,只有除了她,你和周军才能高枕无忧,就跟当时我出车祸的性质一样,只不过你手下留情了,因为那时候你就开始怀疑我了。”
说到这儿,岑词停顿了一下,少许后继续说——
“周军自杀,这件事背后的人不可能没动静,毕竟还没达到目的,所以我一直在等,就是想看看最后联系我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她微微一挑唇,“白老师,我是万万没想到,德高望重的是你,卑鄙无耻的,也是你。”
白雅尘终于开口了,看得出在尽量压着情绪,可低重的呼吸能够暴露她内心的起伏不定。“说了这么多,证据呢?就凭着你的空口白牙?还是,你敢跟所有人都承认你就是戚苏苏,岑词的一切只不过就是你的假象?”
她笑了,笑得讥讽——
“你能配合沈序,就是想忘却前尘,所以岑医生,你不敢公开与众,你也不敢当众揭开你不堪的过往,尤其是,你现在还有秦勋,一旦让他知道,你的爱情你的幸福就成了泡影。还有你在行业的影响力,哦对了,还有汤图,一旦你主动招认,那么受到影响的可不单单是你自己。”
“白老师,你的算盘打得挺好。”
白雅尘,“趋利避害就是人性,你好不容易从地狱里爬出来,哪还能再回地狱?继续做岑词不好吗?”
“白老师啊。”岑词语气清淡淡的,“这些话哄哄小姑娘还行,可惜的是,在我是戚苏苏的时候,也只信过沈序一人。事到如今,就算我再想隐瞒也未必能如愿,所以倒不如顺势而为呢。”
白雅尘狐疑地看着她。
“你说得对,我不能回地狱。”岑词看着她,眼神冷淡,“但如果一定要回,我也得给自己留一条能出地狱的路。”
白雅尘闻言先是一怔,紧跟着警觉问,“你什么意思?”
岑词却直接用行动回答了她。
就见她抽过桌上的水果刀,来势汹汹。白雅尘惊喘一声,下意识要躲,就见岑词将水果刀的刀尖一转方向,面朝着自己,攥着刀柄的手一并握住白雅尘的。
就这么生生地捅进了自己的肚子。
一切发生太快,白雅尘都没来得及惊叫,就听见一道震惊的嗓音——
“小词!”
她想杀人灭口
竟是秦勋,身后还跟着两名保镖,见这一幕他冲了进来。
白雅尘没料到能发生这种事,惊得一撒手,下意识地连连后退了两步,整个人都傻住了。
秦勋一把搂住岑词,一手固定住刀子,血从他的指缝里淌出来。岑词靠在他怀里抬眼看他,他眼里有震惊,有骇然,还有显而易见的害怕。
她嘴动了动,她说的是,你来了啊……
但声音很小。
秦勋低语,“不准闭眼睛,不准睡着,听见了吗。”说着,他一把将她抱起往外走,与此同时,他给了保镖一个眼神。
这个眼神,森凉得很。
两名保镖冲着白雅尘就过去了。
白雅尘头皮陡然发炸,巨大惊骇充斥周身,她突然明白岑词最后说那句话的意思,也明白了她做这场戏背后的目的。
胳膊被保镖们拉住的瞬间,她失声厉吼——
“戚苏苏,从今以后你再也不能披着岑词的外衣活着!你心里永远有一颗怨恨的种子!戚苏苏就是你的宿命,这辈子你都别想摆脱!”
她相信岑词能听到!
一个已经走到穷途末路的女人,竟然还能留了这么一手,这一刀下去,她就完全扭转了被动的局面,成了被害者,至少在秦勋眼里,是这样。
所以白雅尘觉得,她会听到!
秦勋顿了脚步,回头瞅了一眼。
这眼寒霜,语气冷冷的,“已经是个失心疯的女人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