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愿爱我的和我爱的,身体康健,万事顺遂。
稀疏平常的话,像是不走心,却又像是最深切的祝福。
字迹秀气得很。
之前岑词跟他说,签功德簿不是签别的,是她故意写成这样的……
前几年的福文字迹没什么,跟功德簿上的那些字迹没出入,直到今年最近一次的福文上!
秦勋死死盯着那个“我”字,瞬间,脸色就变得凝重。
住持见他神情不对劲,便问他怎么了。
秦勋沉默了许久,再抬眼时面色已是轻松,他对住持说,没什么,只是证实了心里的疑问。
……
住持亲自送了秦勋。
临离开寺院前,住持对秦勋说了句话——
“施主你要记住,人生聚散皆是缘分。”
直到接上岑词进了餐厅,秦勋还在想住持的话。
这话听着也没什么高深之处,甚至是太常见的话。可从一个寺院住持嘴里说出来,就总有种意味深长在其中了。
人生相聚是缘分,人生相离也是缘分。
可世人只喜欢承认前半句。
人人喜相识相聚,谁能真正看淡相离相散呢?
秦勋自认历经人生风浪、人心炎凉,也未能放下相离相散这种事。可能恰恰就是知道相识相聚的甜,才会格外珍惜这难能可贵的温暖。
世间人何尝不是贪恋温暖呢?
他也是世间人。
岑词看出他的心事重重,问他怎么了。
秦勋看了她许久,拉过她的手说,没什么,就是突然之间很怕失去你。
岑词微怔。
见状,秦勋微微扬起嘴角,跟她说,“患得患失不是女人的专利。”
岑词没被他这话逗笑。
她只是垂下眼眸,看着他的手指跟自己的相缠相绕。他的手很好看,掌心宽厚,手指修长又骨节分明,有温度又有力度。
第一次跟他牵手时,她就觉得有种甜滋滋的东西从心底滋生,慢慢的,温暖了全身。
其实她对情爱之事不敢有太多奢求。
这几年看过太多病例,清楚知道这世间最难以掌控、难以琢磨的怕就是情爱。她尽可能地去顺其自然,尽可能地想着一切随缘。
可是,一个人怎么就能够完全钻进另一个人心里呢?有的人钻得声嘶力竭、轰轰烈烈,有的人则钻得无声无息、无孔不入。
秦勋就是后者。
像是春雨,润物细无声,他是那么明确告诉她,他喜欢她,想跟她走完这一生,有计划、有预备地闯进她的世界,攻占她的心。
她想起初见秦勋那天。
那天阳光真好,庭院里的云杉还盖着白雪,他于落地窗前站,就像是从天地间而来,却又不沾一丝世间尘埃。
他当时在拨弄窗棱上的风铃,阳光从他指尖穿过的时候她在想,这个男人的手指可真好看,如果戴了戒指,会不会更好看?
良久后,岑词抬眼,对上他的目光说,“有时候就是这样,越在乎就越会失去,所以,其实所有人都在患得患失。”
秦勋听着这话心里别扭,轻笑,“你这么说,总会让我有种你不在乎的错觉。”
这句话说得委婉。
却能让岑词听得明白,她说,“是的秦勋,你是误会了,我没有不在乎,相反,我很在乎你。”
秦勋笑了,这次笑能入眼。
他攥紧了她的手,低语,“你说也在乎越会失去,不是应该越在乎越怕失去吗?因为怕,所以才会更加紧张和珍惜。”
岑词却摇头轻叹,“人与人之间,不管什么关系,简单从容才是最好的状态吧,只有处在好的状态里关系才能长久啊。”
秦勋抿唇,沉默。
“只是……”岑词思考着,喃喃,“很多时候,在一段关系里我们总不希望稀里糊涂。所以,就成就了那句话……”
秦勋抬眼看她。
她对上他的视线,嘴角微微扬起,“一切随缘。”
一切随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