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青年就是小酒馆的老板。
之前秦让还疑惑呢,青年把满地空酒瓶子弄在酒馆门口,一片狼藉,老板不会将他赶走吗?既然对方就是老板本人,那就没事了……
“这是小年的哥哥,祁究,还有秦让,都是一起过本的同伴。”路执介绍祁究和秦让道。
之后陷入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好在沉默足够短暂。
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祁究礼貌地垂下视线,但他分明能感觉到看似醉醺醺的黎北筝在用清醒的目光打量自己,这位前辈显然很谨慎,他并没有“打草惊蛇”的打算,目光很是收敛。
但祁究偏偏喜欢开门见山的打交道方式,他满脸坦然直接问道:“黎前辈,我们见过面吗?”
黎北筝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对方这么直接,他迅速抬起眼皮看向祁究,眼底清明,脸上却依旧醉醺醺地笑着,他散漫地打量了祁究片刻:“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位…朋友,但我好像是认错人了。”
很可惜,黎北筝并不习惯用这么直接的方式和第一次见面的人打交道,他似乎更喜欢谨慎保守的方式,摸清楚对方底细后再进一步行动。
祁究微微一笑:“这样啊…”
“抱歉呢,”黎北筝晃了晃脑袋,揉着太阳穴对路执提议道,“不介意的话一起进酒馆坐坐吧,你和小年好长时间没来了,今晚我请喝酒。”
路执忙摆手:“不用不用,这怎么好意思,酒我们自己买单就好了…”
黎北筝半醉半醒地笑:“没关系,反正我开这家小酒馆也不是为了挣生存币,你知道的。”
说着他抿了抿嘴唇,视线移向霓虹灯灭了一半的酒馆招牌,停顿片刻,又飘向弥留城无尽的雨幕。
路执安静地点点头,短暂的沉默在淅淅沥沥的酒馆门外蔓延,隔了好一会儿,路执再次确认道:“这…黎哥你真不用去休息吗?”
他对喝了一地空酒瓶的前辈表示担忧。
毕竟他们朋友几个对黎北筝经历了什么,都十分清楚。
但对于黎北筝的选择,所有人都默契地闭口不言,虽然不理解,但知道劝不动。
黎北筝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奈地扯了扯唇角:“对我而言哪天不是休息?休息多了憋得慌,我还想调酒玩玩呢,好久没弄了,手艺大概退化了,要不你们来试试我新调的酒怎样?”
“既然黎前辈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进去喝一杯吧。”祁小年朝路执示意道。
路执不好意思地点头:“那就打扰了。”
其实他有点疑惑,黎北筝本来就不是多么热络的性格,特别在半年前那场bug导致的悲剧发生后,黎北筝的脾气变得古怪无常,为了不打扰朋友,他几乎选择用酒把自己封闭起来,很少像现在这样主动邀请朋友们了。
觉得有些奇怪的同时,路执也稍稍松了口气,他理所当然认为今晚黎北筝的反常表现,很可能是他渐渐放下那件事的征兆,是好事。
秦让挠了挠头,有点懵:“刚才说好我请客呢,怎么突然省了一顿酒钱…”
祁究若无其事开玩笑:“你还没适应自己的欧皇体质吗?”
秦让:“……”虽然有点突然,但说实话挺爽的。
一行人跟随黎北筝进入小酒馆,酒馆很安静,除了吧台的调酒师外空无一人。
年轻调酒师看向自己醉醺醺的老板领人进来,显然有点惊讶。
黎北筝亲自走进吧台:“别担心,醉不醉全看我愿不愿意。”
说着,他从冰柜里取出一晚醒酒汤,闷头一口气干了。
众人犹豫片刻,终于落了座。
酒馆不大,但以深灰混凝土为主色调的工业风格、加之毫无遮蔽感的空间设计,让小酒馆的视野非常开阔,斑驳的水泥墙面搭配吧台温暖的木质色调,角落生长着明亮茂密的绿植,反差感恰到好处,可以想象当初这间酒馆的设计者对其非常用心。
祁小年压低声音道:“这间小酒馆是黎哥当年和恋人一起开的,所有物件都是对方设计的,事故发生后,黎哥不让人动酒馆里的任何一样东西。”
秦让在一旁叹气。
黎北筝洗干净手,开始用熟练的手法调制鸡尾酒:“稍等片刻,我给你们每个人调制不同的酒。”
虽然黎北筝的脸上醉态并未完全消散,但他调酒的手非常稳且迅速,可见其专业和熟练度。
秦让:“诶,居然还有个人定制款吗?这服务也太好了。”
祁小年有点纳闷,小声对路执道:“黎哥今天兴致怎么这么高,好奇怪哦…”
黎北筝陆陆续续给客人们上酒,最后一杯薄荷绿的酒是祁究的,黎北筝亲自递到他面前:“希望各位喜欢。”
祁究:“谢谢。”
借着酒馆灯光,黎北筝用不易察觉的目光又将他打量了一遍,他转向祁小年再次试探道:“这位祁先生是小年兄弟吗?之前没听说过小年有个哥哥在这里。”
祁小年点头:“是的,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遇到哥哥。”
祁究扁了扁嘴:“很幸运,也很不幸。”
黎老板目光在两人间流连:“我以为你两差不多年纪呢,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祁小年苦笑:“虽然我叫他哥哥,但其实我们同年,年龄相差很小。”
黎老板微微扬眉:“原来是这样…我没记错的话,你进来的时候刚过十八岁生日是吗?”
祁小年不知为何突然聊到自己,但到底还是礼貌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是这样的,大家居然还记得。”
“那会路执给你办了个生日会嘛,所以印象深刻,”黎老板道,余光再次移向祁究,“所以你哥哥也刚满十八岁不久,对吗?”
黎老板对于祁家兄弟俩的好奇,也让作为朋友的路执感到困惑,他猜测是因为黎北筝酒劲没过,今晚才这样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