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恶心。”李妙妙说,“哥,你别搞她了。”
他想了想该怎么处理这尸体,站起身找来个蛇皮袋子,把碎肢收拾干净。然后转身去墙边打开消防栓的柜门,拉出消防软管,拧开闸门,对着现场的血迹喷水。没一会儿血迹就冲干净了,等到白天工人上工的时候,这里的水也已经蒸发,一切痕迹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怎么处理蛇皮袋里的残肢?
“先放我家吧。”靳非泽笑眯眯地提议。
姜也看着他的笑容,觉得他有些怪异。这家伙的笑容纹丝不动,像一副面具。
靳非泽注意到姜也审视的目光,笑问:“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呢?”
“……”姜也别开脸,“我在思考怎么办。”
“看着我能思考得更快么?”
“……”
“就放我家吧,我家有冰柜。”靳非泽说。
李妙妙崩溃得快哭了,“我们明明是受害者,现在怎么像杀人犯?”
姜也对靳非泽说:“谢谢,我们有地方可以去。”
靳非泽微微一笑,“你们还能去哪儿?拖着这么一大袋东西,哪里会收留你们呢?”
姜也没回答,把李妙妙按进车,蛇皮袋扔进后备箱。工地不能待了,得换个没人的地方处理尸块。他进了驾驶位,发动车辆,缓缓开出工地。后视镜里,靳非泽站在原地,白色衣襟上血迹斑斑。那单薄的身影在冷冷夜风中,像一树寒梅。
“咱们还能去哪儿啊?”李妙妙小声说,“要不然就去靳学长家凑合一下吧。”
姜也冷冷问:“你没觉得他不对劲么?”
李妙妙素来神经大条,察觉不到端倪。她说:“你是说他肢解尸体很恐怖?可是他也没办法啊,无头尸一直动。”
姜也转动方向盘,驶入另一条小巷,“他肢解人体的手法很干脆,骨头很硬,肢解没那么容易。他肢解无头尸的整个过程不超过十分钟,太熟练了,他以前一定杀过人。”
李妙妙愣住了,结结巴巴地说:“哥,你太多疑了吧,他和我们一样,只是个高中生!”
姜也摇头,“他说他家有冰柜,我们那栋楼的公寓全都是老破小,最大不超过50平米。这么小的房子,为什么要买冰柜?你不觉得奇怪吗?”
李妙妙打死不相信靳非泽杀过人,他的手那么白净修长,笑容又那么温暖,怎么可能杀人?
“可是他是你同桌,他啥人你不清楚吗?”
“我们不熟。”姜也熄火,道,“我去买瓶水和面包。”
李妙妙心里郁闷,下车跟在姜也后头。她还是觉得姜也想多了,如果说奇怪,她哥也挺奇怪的。亲眼目睹一个人被肢解,最正常的反应不是应该像她一样恶心呕吐吗?她哥竟然还能镇定地打扫现场。
要她说,他俩一样怪。
其实她想去学长家,更重要的原因是外头无遮无挡,她怕他们又碰上脏东西。在黑漆漆的大街上走,总觉得哪里要冒出鬼来。她手臂冒起鸡皮疙瘩,一边走一边疑神疑鬼地东张西望,没发现她哥停在了巷口,一头撞在他背上。
“怎……”
她还没把话问出口,就被姜也捂住了嘴。姜也贴着墙,蹙眉望着斜对面。一队深色衣服的人正围在便利店前面,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部都围了围巾。大夏天围围巾,街道上还蔓延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味儿,正是无头尸的味道。
姜也拉着李妙妙立即返程,进另一条街,刚刚探出脑袋,便见街口出现几个围着围巾的人影。姜也缩回头,心沉入了谷底。到处都是无头尸,四面楚歌,他们没地方去了。
一瞧见那些诡异的东西,李妙妙又怕得打起哆嗦来。她更害怕那些无头尸里有她爸爸,一想到这个她就忍不住流眼泪。
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她抹了把脸,努力保持镇定,就像她哥一样,问:“怎么办?”
姜也叹了口气,说:“没办法了。”
疑似杀人犯的高中生,总比无头鬼好对付吧?
他回后备箱取了蛇皮袋,十分钟后,他们出现在靳非泽的家门口。
李妙妙敲响靳非泽的门,奇怪的是,过了许久靳非泽都没有应门。他们几乎以为靳非泽还没有回家,可这么晚了,他能去哪儿?时间过得越久,李妙妙越发焦躁。那些东西跟到了附近,不免要来公寓查一查。她不住往后看黑洞洞的楼道,生怕有没有头的怪物出现。
李妙妙急得像火燎的蚂蚱,“我总觉得他们要来了。”
她话音刚落,楼下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
姜也:“……”
这姑娘乌鸦嘴。
那脚步声急促纷乱,如同催命的鼓点,李妙妙的脸一下子就白了。姜也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二楼……三楼……四楼……
正在这时,“喀哒”一声,门开了。靳非泽微微一笑,“抱歉,刚刚在洗……”
他话还没说完,姜也直接按着他的胸口把他推进玄关,李妙妙迅速跟上反手关门,顺便上锁。
“怎么了?”靳非泽问。
姜也捂住他的嘴。三人挤在玄关里,靳非泽和姜也面对面,近在咫尺。声控灯熄了,黑暗里,靳非泽眨了眨眼。脚步声在楼道里回响,越来越近。三人仿佛怕惊扰了猛兽一般,一动不动,默默听着那脚步声逼近。
上楼、上楼。李妙妙在心中默念。只要他上楼,就说明他只是普通的住户,不是无头尸。
然而天不遂人愿,脚步声停在了门外。
楼道口哨
“有人吗?”防盗门被敲响了,“你点的外卖到了。”
靳非泽被捂着嘴,没法说话,只能举起手机给姜也看,是美团外卖的界面,靳非泽点了个筒骨粉,地图上显示骑手距离他们只有五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