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好看。
庄知月高声喊:“一拜天地!”
二人齐齐朝着天地俯下身。
姜也裤兜里的手机忽然一震,他掏出来看,又是老姑婆的电话。今夜成亲的不是她,难不成她要作怪?封她尸骨的箱子泼了黑狗血,她很难逃出来,应该惹不出大乱。等应付过今夜,再想办法治她。姜也不管振动的手机,继续拜堂。
“二拜高堂!”她继续喊。
两人朝沈铎俯下身,沈铎差点以为这不是演戏,下意识要往兜里掏红包。霍昂一脸感动,不停给他俩咔嚓咔嚓地拍照片。
庄知月太紧张,漏了第三拜夫妻对拜,直接道:“送入洞房!”
靳非泽似乎有些不满,披着红盖头的脑袋往庄知月那儿侧了一下。庄知月尴尬地振着铃,催靳非泽快走。靳非泽生气地顿了半晌,终于跟着铃声跳进后院,沈铎他们也挨个退场。姜也留下来招待宾客,张嶷留下来陪姜也。其实也没什么好招待的,没人愿意留下来喝这晦气的喜酒,更何况他们对姜也心里有愧,见了面多尴尬。
“孩子,你得一个人和老姑婆待一晚上。”老寨民说,“自己当心啊。”
姜也点了点头,几个留下来寒暄的老人家长叹了一声,接连说告辞。姜也把他们送出门,独自返回祠堂。宴席酒菜依旧,几乎没人动筷子。堂中红洞洞的,红桌上的白烛流着眼泪似的蜡滴。
沈铎他们都不见了,大概是跟着靳非泽去了后院洞房,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前堂只余姜也和张嶷两个人,灯笼摇曳,红光如血,多少有些毛骨悚然。
姜也提了盏灯笼,跨过门槛往后院去。
张嶷在他后面笑嘻嘻:“老弟,这次出门哥没带多少钱,下次给你补份子钱啊。”
回廊是长长的一条,十分阴森,暗影在抖动,好像藏了什么怪东西。姜也没搭理他,径直朝洞房去,前方忽然闪过一抹红裙,似是靳非泽的裙摆。
“靳非泽!”他喊道。
红裙闪过的方向正是洞房的方向,他快步转过拐角,正好看见那一抹火焰似的裙摆没入门缝儿。周遭都黑漆漆的,只洞房有灯火,隔窗映着好几个人影,人头攒动,似有笑声传来。隐隐听着是沈老师他们的声音,姜也松了口气,推开门,却见新娘子规规矩矩坐在喜床上,红盖头未揭,长裙遮住脚。
却不见其他人,张嶷的人影映在正门外,仍在絮絮念叨:“哥……给你补……份子钱……”
姜也扭头,窗纸外面映着几个人影,皆一动不动。那些人吃饱了没事干,真以为这是洞房么?还在外面听墙角?姜也放下灯笼,准备掏出手机研究一下鬼师的咒语,说:“我们今晚在这里凑合一晚上,你睡床,我睡地,”
手机刚取出来,微信群弹出一条信息,接收时间是五分钟以前。信号太差,五分钟以前的信息,他现在才收到。
zzy:【你在哪儿?咋还不过来?我们大家等你半天了。】
姜也感觉到不对劲。
argos:【我和靳非泽在一起。】
zzy:【???靳非泽在我们这儿啊。】
张道爷(驱鬼1万,看宅3万。谢绝还价,唱歌免费):【你人呢?咋转个弯儿就不见了?】
门口持续传来张嶷的声音:“补……份子钱……”
那人影越来越大,几乎贴在门上。
一股寒气从心底藤蔓似的长出来,姜也缓缓抬起头,看向喜床上端坐的新娘子。
新娘子的手伸出了大镶大滚的衣袖,露出上面发霉似的尸斑。
这不是靳非泽,而是老姑婆。
为什么会这样?她的尸体明明被封进了桃木箱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姜也又缓缓扭头,望向窗外那些“偷听”的人。窗纸上有个小洞,他压着心头几乎炸开的恐惧,冷静地透过小洞观察。一只青白的眼睛蓦然出现在洞外,眸色浑浊,毫无感情。姜也慢慢撤开身体,退到门边。
手机又一动,是沈铎的信息。
沈铎:【撑住,我们来救你!】
argos:【音频文件】
argos:【庄知月研究一下,鬼师到底和鬼说了什么,怎么沟通的。】
或许,这是他唯一的生还希望。
老姑婆站起来了,她站起来的动作无比缓慢,一卡一顿,木偶似的,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姜也拔出腰后的手枪,打了她几发子弹,她跌倒在床,又重新爬起来。朱砂子弹只能让她退一退,却无法真的消灭她。姜也深吸一口气,打开门,也不管门外是谁,劈头就撒了把朱砂。只听见一声凄厉惨叫,也没看见人,姜也夺路就跑。
到底是为什么?老姑婆怎么从封印中出来的?
姜也在大院中穿行,前方有个拐角,刚要转弯,忽见月洞门外立着几个翻着白眼的吴家人,姜也迅速改变方向,绕道跑去门口。可是路突然变得好长好长,怎么跑都看不到祠堂大门。姜也知道,肯定是老姑婆作怪,他遇见鬼打墙了。身后传来诡异的爬行声,姜也回头,正见老姑婆双手双脚并用,飞快地向他爬过来。姜也纵步上墙,堪堪躲过冲过来的老姑婆,尔后一手抱住红漆抱柱,一手点射老姑婆。老姑婆被打得败退,姜也抓住机会,迅速下地,夺路而逃。
庄知月打来电话,姜也一面跑一面按下免提。
信号又不好了,庄知月的声音断断续续,根本听不清。姜也不得已,爬上墙,攀上屋顶。到了开阔处,信号果然好了不少。可是老姑婆也爬上来了,碎瓦声紧追在身后,不绝于耳。
“我知道鬼师说了什么了!那段乱七八糟的话不是胡话,他是在倒着说我们的土话!”
“别废话了,直接说内容!”姜也大喊。
“他说,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不是老姑婆,你是谁?”
姜也猛然想起昨天,鬼师挥着芒草朝着空无一人的树下叽里咕噜,暴躁地大喊大叫。
那树下一定站了什么,可是没人看得到。
鬼师在问:“你是什么东西?”
“你不是老姑婆!”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