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用探地雷达和多渡勘探探测出了爆炸地点的地下建筑,电脑屏幕呈现出一个庞大的实验室结构。爆炸在建筑顶端炸出了一个几十平米的豁口,里面一片漆黑,手电筒的光照进去,如融化在墨水一般,百米内就消失在黑暗里。
霍昂放了个无人机下去,无人机沿着管道下行,进入实验室内部走廊。屏幕上出现爆裂的收容罐和死状凄惨的研究人员,墙上有许多喷溅状的血迹。许多研究员缺胳膊断腿,尸体上残留着恐怖的牙印,显然是被异常生物啃食而死。无人机切换紫外线灯,忽然在墙角照射出一个身穿白大褂的背影。那研究员的身影若隐若现,面对着墙角站立,阴森森的,不知道在干嘛。
沈铎沉声道:“有人变成异常生物了,所有人记住,下去要小心,警惕一切非友方人员。”
无人机绕过那研究员,拐过走廊,进入实验室,地上出现许多雇佣兵的尸体。霍昂定睛一看,悬停无人机,拉进摄像头,屏幕上映出雇佣兵青紫肿胀的脖颈。
“这不是被鬼杀的,是被人杀的。”霍昂端详这具死尸,“有人站在他背后,一下子把他的脖子扭断了。”
“神梦结社起内讧?”沈铎拧眉道,“不管了,第一要务是搜救姜也,不要放过任何有关姜也的线索,把实验室内部的一切文字资料、监控影像带出来。姜也的照片已经发放到各位的手表,现在行动。”
霍昂一马当先,端着枪跳入下方的废墟。沈铎跟在他身后,其余作战人员紧随其后。枪上的探照灯驱散黑暗,他们看见天花板上断裂的管道、桌椅的残骸、屏幕闪烁的电脑和失效的门禁。地上的碎片映出霍昂紧绷的脸庞,他朝深处行进,后面的人立刻跟上。
实验室非常大,有的走廊被倒塌的墙板和碎石堵住了,他们花了一点时间清路。天花板上斜斜的吊顶显示这里是病人观察区,两边都是空旷的房间,面向走廊的这一面是玻璃门,里面放着移动病床和生命体征监测仪器。
“这里关着的可能是人体实验的实验体。”沈铎翻了下病床,上面有森森血迹。
床边倒着个女研究员,已经失去呼吸,右臂小臂空荡荡的。她的脸庞十分扭曲,定格在一个无比惊恐的表情。
“你过来看。”霍昂抚摸开裂的墙板,上面插着根血淋淋的尺骨,骨头上还挂着肉。他啧啧感叹,说:“这女的手臂被卸下来,插到了这里,有人用她的手臂破坏了墙板后面的电路。狗日的,谁这么狠,是个狠人啊。”
“不一定是人,也可能是异常生物。”
“异常生物这么聪明?”霍昂表示怀疑。
二人不再耽搁,向无人机探明的监控中心移动。如果监控还能用,他们应该能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有没有姜也的线索。监控中心位于实验室的正中间,霍昂用枪口轻轻打开门,探照灯照亮中心内部,墙壁上有二十多块大屏幕,有的闪着有雪花点,有的一片漆黑,只有最下方那块是亮着的。
可是那里蹲了一个人。
霍昂差点要开枪,探照灯照在那人身上,映出他苍白俊美的侧脸。
靳非泽右手还打着石膏,只见他冷冷侧过头来,盯着他们道:“你们太慢了。”
“……”沈铎道,“阿泽,不要擅自行动。你找到监控了吗?”
隔壁一震,李妙妙从另一扇门拖来一台发电机。靳非泽站起身,单手把线路接好,操控台上的电脑亮了,队伍里的技术人员立刻上前,把操控台的电脑和自己的手提电脑连接,跳过主机的安全屏障,成功进入实验室的后台。
监控视频保存完好,技术员输入姜也的照片,ai程序自动进行人脸识别,把目标监控投上了大屏幕。
所有人抬起头,盯着光彩闪烁的屏幕。
手术台上,姜也被束缚了四肢,一支粗壮的银白色机械手臂悬停在他头顶。
“首先取出左眼。”
医生话音刚落,机械手臂探入姜也的眼眶,监控中心响起他痛苦的惨叫。
大家看得心都揪了起来,难以想象姜也如何承受这犹如酷刑的实验手术,他今年不过十八岁,是个刚刚长成的青年而已。有的队员受不了这场面,偏过头去掉眼泪。李妙妙愣愣地看着,眸子里映着姜也被拔出来的眼球,充满血色。霍昂捂着头,不可置信地盯着那屏幕。
场面太过血腥,技术员快进这段视频,手术室内的视频拨完,自动跳往下一段。姜也的左眼蒙了层白色绷带,四肢仍然被捆绑着,死尸一般躺在病床上。摄像头二十四小时监视着他,他一动不动,毫无声息。
“情况怎么样?”画面外传来声音。
“生命体征很稳定,从生理的角度来说,他和第三只眼的融合情况很好,没有出现排异反应。但精神就不好说了,按照以往的案例,病人的精神总是被祂影响,先疯掉,然后从精神到躯体都产生无可抑制的畸化。不知道江先生会不会也这样……”
画面中,姜也眼上的绷带渗出一团深红的血迹。
生命检测仪开始报警。
“不好,快抢救!”
画面内出现许多白大褂的医生,围在病床前。技术员继续快进,他们的抢救成功了,姜也活了下来。画面里的时间推进了一个星期,病床上的人好像清醒了,医生解除了他的束缚带,允许他在病房范围里活动。可大部分时间,他要么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要么缩在墙角,似乎在往墙上涂抹着什么东西。
霍昂皱眉道:“声音放大点儿,他是不是在念什么?”
沈铎凑近屏幕细看,姜也的嘴确实在不停翕动。
显然,神梦结社和他们有一样的疑问。有个雇佣兵被派进病房,手上拿着个塑料杆子,杆子上绑着接收声音的仪器。雇佣兵把杆子凑近姜也,只听屏幕里传来他神经质的默念,似乎是一些不断重复的名字。
雇佣兵向监控比了个ok,静静退了出去。监控视频跳到下一个,神梦结社开始对姜也进行精神测评。
“先生,您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姜也抱着膝盖,坐在角落里。他的眼睛上仍然缠着绷带,绷带下的皮肤无比苍白,下巴消瘦了许多。姜也偏头靠着墙没有回应,完好的那只右眼低垂,失去血色的唇抿成一条直线。
“先生,您还记得您的名字吗?”一个女研究员锲而不舍地询问。
当研究员问到第四遍,姜也终于张了张嘴,沙哑地出声:“姜也。”
“姜也,”研究员问,“您确定您的名字是姜也吗?”
姜也眉头微微皱起,说:“不确定……”
“不确定?您还有别的答案么?”
“江燃……”姜也急促地喘息,“我可能是江燃。”
他看起来很痛苦,捂着左眼,浑身冒汗。有鲜红的血渗出绷带,滴在他的指缝,一滴滴掉落在地,仿佛一朵朵梅花盛开。
研究员拿出对讲器,说:“他状况不稳定,要继续问吗?”
对讲器传出一个男声:“没关系,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继续。”
“之前的问题先放一放,我们问点别的。先生,您感觉到痛苦吗?”
“是……”姜也大口大口喘着气。
“您刚刚用过止痛药,是什么带给您痛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