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冉却把饭盒拿了过来,揭开盖,一勺一勺大口吃了起来。
“干嘛啊,阿姨做给我的,不许抢我的饭。”她吃饭极快,三两下就清空了饭盒,还把饭盒倒过来给美兰看。她笑着,一口白牙粲然生光,道:“看,吃光啦!”
职工条例
姜也、张嶷和靳非泽他们几个围在书架边上看视频,小白本来也想跟着看,可是站着太难受,他肚子上的伤口疼,胃也十分难受,只好捂着伤口,坐在档案室里头的门边休息。那视频不知道多长,他们看了半天都没看完,小白等得发困,上下眼皮打架。半梦半醒间,他忽然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
“——小白。”
声音好熟悉,是谁?那人压着嗓子,声音刻意放低。
“——小白。”
是大王!小白一个激灵猛然惊醒,朝声音的来处张望。声音好像是打门里来的,档案室里面还有一个小隔间,锁着门,刚刚他们巡视一圈没有找到钥匙,就暂时放弃搜寻隔间。隔着门,模模糊糊能听见大王在叫他。大王在这上了锁的隔间里面?或许大王和麻花的同事一样,是被厉鬼抓来的。麻花的同事运气不好,被开膛破肚遭了殃,而大王还活着,正好碰见他们进入档案室!
这么一想,小白觉得很有道理,高兴极了,连忙扶着墙站起来,想找人想办法把门打开。然而他刚刚起身,原本还锁着的门就吱呀一声自动打开,开了一条窄窄的细缝。小白拿起手电筒,粲白的光打进门缝,照出一双呆滞的眼睛。只见那黑缝儿里露出大王的一双眼,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小白。”大王喊他。
小白看他脸色不对劲,这么苍白,多半是受伤了,正想叫人来帮忙,却见大王的脸一退,没入了门后的黑暗。
“大王?”小白一愣,赶到门边,“大王,你去哪儿?”
他下意识想探头进去看,想起麻花的死状,没敢探头,直接开了门。门里黑洞洞的,有一股死老鼠的臭味,手电筒的光在里面逡巡,停在角落的书架边上,大王躲在书架后面,探出一张惨白的脸庞,正盯着他喊:“小白。”
“大王,你怎么了?”小白皱着眉问。
大王朝他招手,意思是要他过去。
大王躲躲闪闪的,小白想了想,觉得他大概是不信任姜也他们,便解释道:“临时工大哥他们是好人,他们救了我,你出来,我请他们带我们出去。”
大王不肯出来,固执地向他招着手。
这模样怪熟悉的,小白总觉得在哪见过,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可又不知道哪里怪。他回头看了看,自己和姜也他们已经有一段距离了。他和姜也他们之间隔了个塞满档案资料的书架,他再往前走一步,就会进入姜也视线的盲区。
他盯着大王看,努力思索他感到奇怪的原因。片刻之后,他想到了,大王这个偷窥的样子,与江老师初次见面极为相似。他蓦然感到毛骨悚然,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身后有个人抵住他后腰,他打了个冷战,却看到了靳非泽。
靳非泽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不要说话哦。”
“嘘。”张嶷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门边来了,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小白的余光看见,姜也如猫一般伏低身子,无声无息地潜入了黑暗的隔间。
大王的目光净盯着他的手电筒,没看见光下阴影处姜也的动作。姜也手脚并用伏在地上爬,如同伏击猎物的虎豹。只见他靠近书架,出手如电,一把擒住大王的脖子,把人给拖了出来。
大王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叫,整个人暴露在手电筒光下。他的身体莫名其妙矮胖了不少,和他的脑袋十分不协调,身材竟然和江老师有些相似。不对,那根本不是大王的身体!这个想法刚出现在脑海,便见大王的脑袋皮球一样从脖子上滚落在地,骨碌碌滚到小白脚边。如此近的距离,小白才看见大王脸上的尸斑,和他已经浑浊的双眼。
小白捂住嘴,泪水滚滚而落。他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大王的头颅被江老师顶在了脖子上!
“他在骗你过去,你过去就完蛋了。”张嶷啧啧感叹,“感觉我们遇到的鬼越来越聪明了,现在这个居然还会骗人。”
姜也把江老师的身体按住了,李妙妙端来了他的头颅,啪叽插在他脖子上。头颅插反了,脸与背部的方向一致,李妙妙又调整了一下,把他的脑袋转了180度。
“你是不是食用过螾?”姜也问。
江老师不吭声。
他的脑袋摘下去又安回来,感觉不太灵光了。
“螾在哪里?”姜也继续逼问。
江老师仍旧不说话,他双目发直,根本不像活人。
靳非泽笑着说:“你没办法拷问一个已经死掉的人。”
“你有办法?”姜也蹙眉问。
“当然。”靳非泽笑意温柔。
姜也让开身,靳非泽蹲在江老师身边,让李妙妙放下背包。靳非泽从里面取出医用手套,又取出一把锋利的折刀。姜也以为他要严刑拷打,谁知他把折刀戳入江老师腹部,向下一划,江老师的肚子开了一个血淋淋的口子。
姜也:“……”
小白脸色苍白,差点呕吐。
靳非泽又拿出一把剪刀,剪开江老师的胃袋,探进里面掏了掏,掏出一捧砂砾似的虫卵。
靳非泽的表情十分嫌弃,道:“小也,这都是为了你。”
“我不是姜也。”姜也再次强调,他蹲下身查看虫卵,都是被冻过的,尚未成熟,还没有长出螾。姜也偏过脸看了看被剖了肚子还一脸麻木的江老师,对靳非泽道:“帮他缝起来吧。”
靳非泽丢了剪刀,笑眯眯道:“我的小也和我上过床,我愿意帮他忙,你呢,凭什么让我帮忙?”
张嶷震惊了,“你俩上过床!?”
李妙妙的眼睛也瞪得溜圆。
“……”姜也拧着眉,下意识脱口而出,“我没有和你上过床。”
“咦,”靳非泽歪了歪头,疑惑地问,“你不是说你不是姜也么?”
“我……”姜也想说什么,又卡了壳。
没错,他不是姜也,他为什么要反驳?有种奇怪的感觉充斥他的胸腑,如鲠在喉。他闭了闭眼,再次确定自己的认知,他不是姜也,他是江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