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也拧动油门,这小混混挺有钱,买的是阿普利亚rs660,马力输出100匹的黑色夜枭。摩托引擎发出雷鸣般的吼声,他和霍昂都感受到摩托里有着雄狮般的心跳。骑上它,似乎自己也成了猛兽。
“我没骑过摩托车。”姜也说。
不过江燃骑过,所以姜也应该能够无师自通,就像开车格斗和射击一样。
“哈?”霍昂愣了,“等等……”
“坐好。”
霍昂还没说完,姜也已经松开离合器,二人如箭矢流星冲上马路。一路风驰电掣,姜也的速度完全超过了限速,一阵风似的刮过公路。首都堵车严重,有一个路段堵满了轿车,水泄不通。霍昂正想说绕道,姜也却直接扬起车头,辗着这些车的车蓬快速通过。底下传来一片骂声,交警闻讯赶来,姜也眼也不眨,通过堵车路段后一拧油门,速度几秒之内飙升,巨大的推背力差点把霍昂甩出去。直到转弯姜也也没有减速,一个甩尾漂移切入马路,把后面的交警全部甩脱。
平常至少半个小时才能走完的路段,姜也十分钟就到了。霍昂下了车之后手脚发软,差点瘫下去。姜也没管他,一头扎进医院。人群已经疏散,医院一楼只剩下维持秩序的警察。
姜也预感到事情很严重,想进入电梯,有人把他们拦下,霍昂出示学院特勤处证件,姜也才得以进入电梯,登上天台。
电梯门缓缓打开,姜也踏出电梯,踩到一脚粘腻的血。
血,刺目的鲜红,像一把刀刺入姜也的眼中。地上横七竖八,一共四具穿着西装的尸体,尸体上挂着工牌,上面写着首都大学特殊生物学院白银实验室。靳非泽的白衬衣上满是血,白皙的脸庞也沾了星星点点梅花般的艳丽血迹。他回头看见姜也来了,弯了眼眸,“小也,你来得好慢。”
他刚说完,天台下方升起一辆直升机。天台上狂风大作,靳非泽衣襟翻飞,长发飞扬。他站在血泊里,有种惊心动魄的美。狙击手在直升机上就位,激光红点瞄准了靳非泽的后脑勺。
“靳非泽,学院正式通知你,你被逮捕了。不要反抗,警告你最后一次,不要反抗!”
嘈杂的喇叭声传来,靳非泽皱了皱眉说:“好吵。”
霍昂打电话给沈铎,“小也已经到了,撤掉狙击手!”
“我也想撤,”沈铎在电话那头抓狂,“事情已经超出了我的掌控,这次阿泽闹得太大了!他居然在医院天台挖了一个人的眼睛,被目击报警,学院的人到了之后可能采取了暴力措施,和他起了冲突。现在派过去的人是第二波,第一波全死光了。告诉小也,这次我帮不了他!”
姜也低头看那些尸体,都是学院的工作人员,基本都是枪伤,一击毙命,而靳非泽手里正拿着一把手枪。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姜也问。
“神梦结社要和我谈交易,他们希望我和他们合作。”
“所以你信了?”姜也攥着拳,道,“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一个陷阱?”
“想过啊,”靳非泽轻轻地笑,“所以我挖了这个人的眼睛。多么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必须好好利用不是么?”
靳非泽踢了脚边一个人一脚,那人翻过面儿来,竟然是岑尹。他还活着,身上到处是揍出来的淤青,左眼成了一个狰狞的血洞,汩汩往外冒血。靳非泽表情漠然地对他举起枪,这家伙杀的人已经够多,不能再杀了,姜也失声喊:“住手!”
然而还是晚了一秒,靳非泽已经扣动了扳机。手枪咔哒一声,什么也没有射出来。靳非泽啧了声,似乎非常失望,“没子弹了。”
说罢,他又抓起岑尹的头发,把人拖着往天台栏杆那儿去。姜也抓住他手腕,目眦欲裂,“够了!”
“还不够,”靳非泽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姜也的脸颊,“小也,他害过你,他必须死。”
“靳非泽,我不需要你为我出气。”姜也拉着他,手腕在颤抖,“你一旦把他丢下去,上面的狙击手会立刻开枪。你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不待在家?你跟我保证过,你为什么要食言!?”
靳非泽歪着头看了看他,问:“你又在生气?我爱你,你却生气。”
“靳非泽!”姜也死死攥着他,“松手。”
他笑了,说:“如果我非要杀他呢?”
靳非泽依然抓着岑尹的头发,岑尹在他手下像个破布娃娃。
“那我们就分手,”姜也盯着他的眼睛,道,“从今往后你的死活,我再也不会管。”
靳非泽眼中的笑意顷刻间褪去。
姜也一字一句道:“你松不松手?”
靳非泽望着他,潋滟而冰冷的目光看不出喜怒。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的脸半明半暗,似有阴沉的风云。
他说:“你真可恶。”
他把手松开,岑尹的脑袋像个皮球似的哐的一声砸在地上。后方的特勤处人员立刻上前,把岑尹拖走。
沈铎上来了,在后面道:“小也,我们要把阿泽带走。”
姜也没动。直升机掀起的风搅乱他的发丝,靳非泽的长发缠上他的指尖。姜也不禁想,靳非泽一旦跟他们走了,还能出来么?真的能向聂南月求助么?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靳非泽真的杀人了吗?
“学院这些人是你杀的么?”姜也问。
“你不是看到了么?你心里不是有答案了么?”靳非泽丢了手枪,摸了摸他冰冷的脸颊,“你总是让我难过,可是怎么办呢,”到这种时候了,靳非泽居然还在笑,“我一点也不怪你。”
姜也心里蓄着怒和怨,如果靳非泽乖乖听话不乱跑,就不会落得现在这个境地。
“告诉我,是不是你杀的?”
“是不是我杀的又有什么区别?”靳非泽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抵着他的额头。
“靳非泽……”姜也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话语变得酸涩,像颗吞不下去的枣仁,哽在喉间。
他艰难地开口:“我要亲耳听你的回答。只要你说,我就相信。”
“那好吧,就是我杀的。谁让他们解剖过我,真碍眼。你看,”靳非泽温柔地微笑,“只有你得罪我还能活着,我对你是不是很特别?”
姜也望着他,一言不发。心好像落了下去,坠入了深渊。胸口仿佛有蚂蚁啃噬,传来细细密密的疼痛。骗子。他想,靳非泽是个骗子。
“我不信。”姜也字字用力,“你撒谎,你没有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