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出这个结论,陈暮倏地笑出声,心里都觉得放松了不少。
总算给他所有行为找到了一个合理原因,并不是他对她特殊,而是他惯常如此。
城市的背面,初晨的太阳光落在连绵起伏的雪白山巅之上,颇有点日照金山的味道。
她忽的出声,问身旁人:“顾时屹,你来乌斯怀亚做什么。”
他说:“有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要处理。”
陈暮笑一笑,瞥他一眼:“这样啊,那预祝你一切顺利。”
“你呢?”
听到意料之中的反问,陈暮缓缓道出已然想好的回答。
“我是还没想好下一站去哪儿的流浪歌手啊。”
他笑一声:“今天没点新鲜说辞?”
陈暮往前跳一步,转过身,跟着笑:“有的。”
“其实我是滑雪运动员,看不出来吧,有场比赛在s lenas,来的早了点,所以来乌斯怀亚这边看一看。”
“看了很壮观的星空,见证了末日后的第一场黎明,帮朋友完成了乐队演出,我的乌斯怀亚之旅也要结束了。”
“很开心在这里又遇到了你,现在,到了说再见的时候了。”
顾时屹静静望着眼前姑娘水盈盈的双眸,她乌亮眼睛里流动着狡黠和舍不得,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还做不到隐藏所有情绪,嘴上说着告别的话,心里却在为这场告别不舍。
可就算有再多不舍,也没能让她问出一句:你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因为她是抱着以后再也不见的想法,在和他告别。
他遥遥看了眼远方玫瑰金色的雪顶,收回视线,问她:“住哪,送你回去。”
陈暮摇摇头:“不用了,我们不顺路,我在朋友家住,离这儿不远,和洛斯卡沃斯是完全相反的方向。”
他扯扯唇:“你怎么就知道不顺路呢,正好要去小镇上办点事。”
陈暮低头盯脚尖,并不看他:“顾时屹,你不能总送我的,现在还不到六点,你去小镇上办哪门子事?还有,你不用睡觉的吗?”
昨晚她在他开车途中睡了会,看完星空又睡了会,他可一点没睡。
那天最后,顾时屹还是把她送到了小镇上,她解开安全带下车,关车门前,她没有和他说再见,只是再次道了声谢谢,也没等顾时屹开口说什么,转身离开。
离开的那一秒,她没来由的想起不久前在杂志上看到的一篇文章,文章里写:没有好好告别的人,一定会再相见。
回到住家的时候恰好早晨六点半。
除去住家奶奶,其余人都在睡梦之中,陈暮和奶奶打了招呼,便回房间补觉去了。
再次转醒是下午六点半。
陈暮身体平躺,双眼放空望着天花板。
昨晚如梦似幻的经历像电影倒放,在脑海中一帧一帧慢速闪过。
分别的话是她亲口说出来的,可不舍也是此刻内心的真实感受。
和顾时屹有过这样难忘的经历之后,往后恐怕再难对别人有心动的感觉了吧。
陈暮就这么放空思绪的在房间又不知躺了多久,这才起床出去用餐。
时间也算赶巧,住家奶奶正在厨房张罗晚餐,何欣在客厅桌前对着电脑办公,dyn二人不知在何处,不见人影。
何欣看见她出来,起身去橱柜帮她取了盒点心招呼她坐过去。
陈暮垂着脑袋在何欣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等她坐定,何欣从杯架上拿下一个杯子,帮她倒了杯温水递过去:“先吃点东西吧。”
陈暮弯唇笑着,端起杯子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放下杯子,她说:“谢谢欣姐。”
何欣轻嗯了声,算是回应,端起水壶又帮她把杯子添满。
十分钟后,陈暮吃完面前的点心,温水也连着喝了不知几杯。
瞧着她总算是有了几分生气,何欣开口便问:“昨晚干嘛去了?”
人怎么说也是经她介绍来乌斯怀亚工作的,万一夜不归宿出了点什么事,和她总是脱不了关系。
陈暮早有预料何欣会这么问,她搬出一早准备好的说辞:“欣姐,昨晚我在小镇上遇到了一个很投缘的同胞,就一起玩了一晚上。”
何欣双臂环抱在胸前,颇有几分审视的味道:“男同胞还是女同胞。”
陈暮眼神闪躲,声线飘忽着说:“女同胞,一个很好看的小姐姐,很投缘,人也很好,她拍照技术很不错,你看,她帮我拍了好多照片。”
言毕,陈暮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切换到相册界面就要展示给何欣看。
何欣保持不动的姿态,视线一点没往陈暮的手机上瞟。
她说:“陈暮,abby昨晚看到你上了一个亚洲男人的车。”
陈暮闻言悻悻收回手机,抿着唇,不做声。
缓了片刻后,她老老实实和何欣讲了昨晚的所有经历,单纯做的事情,不包括她内心的所有婉转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