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重新坐回露台,已是夜半时刻,天际依旧明亮,当下是南极的极昼期,那天的讲座上?,有位探险队员告诉她,夜半的光亮有个?好听的名字,翻译为中文是午夜阳光,她觉得这名字起得真好。
陈暮坐在顾时屹怀里,端起他递过来的酒杯抿了口,放下杯子?,她问顾时屹,“这酒是我喝过最好喝的酒,它叫什么名字?”
顾时屹顺着她的发,回答说:“今晚第一次尝试,专门给你调的,所?以还没有名字。”
陈暮盯着酒杯半晌不语,好一时,她抬眸说:“那我给它取个?名字吧。”
他挑起眉梢看她,示意陈暮继续。
“就叫它午夜阳光吧,好不好,希望以后还能喝得到。”
顾时屹低垂着眉眼望她,笑道:“看不出来,原来我们暮暮想做小酒鬼。”
她摇摇头,把?脸埋在他胸上?,有些话,视线相对她讲不出,可?今夜氛围太好,总给她一种这美?好是无期限的错觉,她说:“不想当酒鬼,就是不喜欢吃苦,天生偏爱甜口,这酒很?甜,我喜欢。”
顾时屹敛着眸看怀里的女孩,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说:“往后,总不会?叫你吃苦的。”
可?又觉得没必要,这一晚,他好像不受控的说了太多甜言蜜语,一段男女关系中,做应该是大过说的。
他的女孩这么娇,谁会?舍得让她吃苦。
陈暮也不记得她那一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只记得,她在他怀里,在午夜阳光下,喝了一杯又一杯的午夜阳光。
再次转醒,是听到清晨船上?的例行广播,为了让乘客保持正常的作息,船上?每天会?在清晨七点准时广播,提醒大家新的一天即将开始,同时预告当天和后一天的行程。
陈暮睡眼惺忪的躺在那,听着广播里的声响,今天会?有其他组的登陆活动?,以及,明天会?抵达帕尔默科考站和别?林斯高晋科考站附近,广播提醒想要参观科考站的乘客可?以在早餐后寻找工作人员报名。
听到科考站,陈暮猛地睁开眼,顾时屹的睡意也因身侧姑娘瞬间?瞪大的眼睛顷刻消散,他问她:“怎么了。”
陈暮失望的撇撇嘴,明明前天的预告还说长城站也是备选可?参观的科考站之一。
船司在出发前向三个?途径的科考站发送了参观申请,也都?收到了可?参观申请的许可?证,但具体能不能接受参观,还要视实际抵达日期科考站工作人员的繁忙程度而定。
这么看,长城站的工作人员大抵是因为忙碌,无法接待本次参观了。
好一会?儿,陈暮才?接受这个?令人悲伤的消息。
她说:“我在学校的时候,听过我们学院院长好几?次讲座,他是长城站的第一任站长,先后七次在南极参加科考,讲座上?他说长城站的广场上?有个?牌子?,写着南极距离临城的距离,那是他亲手做的牌子?,我想在那个?牌子?下面打卡拍照想了好久,现在没机会?了。”
顾时屹淡淡笑着,把?人捞进怀里,“榆华大学,生物学院的学生。”
陈暮不可?置信的昂起脑袋看他,她觉得顾时屹也太神了,平日里她有什么问题他都?能回答就罢了,现下她只是提了下学院院长,他竟然都?能知道她是哪个?学校的学生。
她眨着眼睛好奇道:“以前就是觉得你博学,什么都?懂,但你总不会?还能记下每个?学校学院院长的名字吧。”
他扬扬眉梢,“早说了,我同你有缘,恰巧知道你们学院院长罢了,学什么专业的?”
缘在这一刻再次被印证后,陈暮开心的笑:“生物制药。”
他又问:“大几?了,毕业后想直接工作还是继续读书??”
陈暮得意答:“大四,我一早就保研了,要不现在这个?时间?段还在学校被被期末考试折磨呢。”
顾时屹握住她的手腕,夸赞道:“这么厉害,保的本校外校?”
陈暮说:“本校。”
“哪个?导师?读什么方向?”
陈暮弯着眼眸看他:“你总不会?还知道我们学院所?有导师吧。”
他说:“那倒没有,不过我也是学生物出身,我有同学就在你们学校做硕导。”
这么一说,陈暮便也理解为何顾时屹能知道她们学院院长了。她说:“我报的齐教?授,读微生物与生化药学方向。”
“开学做实验会?很?辛苦,毕业前怕是没有假期能像南极行这样玩了。”
陈暮叹口气,道:“是的,师姐说齐教?授卯着一股劲申青基,实验室里的师兄师姐都?觉得老板越来越惨无人道了,开学后我就是没有感情的科研民?工。”
顾时屹听言稍作沉默,片刻,他说:“科研民?工,很?形象的说法,我读书?那会?儿还没这个?词。”
陈暮被他一本正经的沉默逗得哈哈大笑气来,大约是因为第一次深切体会?到俩人年龄上?的差距,“嗯,这是我们年轻人的新鲜说辞,你年龄太大了。”
顾时屹无奈的笑,想,这姑娘,怎么才?一晚,就敢嘲笑他的年纪了,不过总归是他看上?的人,笑就笑吧,他比她大许多岁,总是不争的事实。
翌日上?午,陈暮在睡梦中听到顾时屹说要外出办事,她猜想也许是找那位老太太,这般棘手的事,她应该可?以趁机溜回自己房间?,于是陈暮在听到关门声后瞬间?坐起身,她一点也不想继续和他呆在同一房间?了。
回到自己的三人间?,两位室友大约都?报名了科考站行程,她进去房间?的时候屋里空无一人,陈暮张开双臂长呼一口气后,放松的躺在自己的单人床上?,这床虽小,可?毕竟是自己花钱买来的床位,踏实感无可?比拟。
和顾时屹在套房度过的那一天两夜,总有种虚度光阴的不真实感,大约是因为他不知节制的行欢畅之事,再不溜回来,她觉得她真要吃不消了。
在床上?躺了没一会?儿,睡着之际,门外忽而传来一阵敲门声,陈暮拿枕头盖住脑袋,突然后悔那一晚跟着他回房间?了。
这个?点,能来找她的只有顾时屹了吧,他大概是来兴师问罪的,明明答应了在房间?等他,却又不守信用的偷偷溜回房间?。
敲门声再次响起,陈暮慢吞吞的起身走去开门,却意外看见门外站着船上?的工作人员,陈暮立时收起脸上?的不满神情,温声问道:“有什么事吗?”
工作人员说:“您报名的科考站参观活动?已经准备就绪,就等您了。”
陈暮诧异道:“科考站参观行程不是早就出发了吗?我室友她们都?去了啊,而且,我没有报名科考站参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