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她对这手链的好奇,他放松力道?,轻轻摩挲她的手腕,同时和她说:“之前给你讲过爷爷奶奶的故事,今天给你讲讲我父亲。”
陈暮有一瞬怔神,她不知道?话题怎么突然转到了这里,顾时屹安抚似的朝她笑?笑?,示意她听下去。
他说:“爷爷为了他的前程,给他指过两门?婚事,早些年?我父亲下派,不想新婚有孕的妻子跟着受苦,便把?她留在?了家里,但?她觉得这是我父亲对她无情?,不愿和她一起生活,忧思?过重,生下我大哥没?多久就过世了。”
这算家族秘辛了吧,他竟然这么毫无保留的讲给她听?陈暮愈发好奇,他到底是想借这个故事和她说什么。
“第二门?婚事,我母亲,也是爷爷做主选的,那会儿我父亲其实有位情?投意合的选择,但?为了前程,他听从了爷爷的安排,奶奶怪他总是插手小辈婚姻,她们错过很?多年?,才相守在?一起,她以为爷爷最该知道?包办的坏处。”
“十八岁出去读书前,奶奶把?这手链交给我,她说若是遇见喜欢的姑娘,就算她不在?了,有这手链在?,家里也没?有人敢反对。”
讲到这里,他手顺进她发梢,“奶奶自小偏疼我些,想来是她料到我会遇见你,所以提前给了我这特赦令。”
话音落下,陈暮心尖震颤不已,她很?难不把?这段话理解为一种承诺,为了让她安心,他强行?给她带上了这串定心链。
她努力挤出一个轻松的笑?,抬眼看他:“你这么讲,我更不敢戴了。”
他像是随她的话用?心思?忖,几秒后说:“要不改天我跟你去家中拜访,当着你父母的面,把?这手链交给你,会不会显得更郑重,可信度更高一点?”
提及父母,陈暮眸中一黯,他已经对她坦诚至此,她也没?什么好瞒着他的,“我没?有家,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妈妈改嫁很?多年?,早就不管我了。”
“不是还有个爱管你的哥哥?”
陈暮自嘲般的扯了下嘴角,难得他还记得这号人,好像是在?乌斯怀亚下船时和他提过一次,她说:“是我妈妈改嫁那家的儿子,不算家人,叫哥哥只是习惯了。”
他说:“这样。”
她嗯了声。
话到这里,趁着他手上力度放松,陈暮还是摘掉了那串手链,她把?它递到他面前,“顾时屹,我们半个月不见,你一回来,突然给我串这么贵重的手链,这让我很?不安,至少今天,我没?法?收下它。”
顾时屹敛着眸看她,这姑娘的聪慧在?这一刻让他同样不安,但?这种情?绪只是一闪而过,他说:“是我太想套牢你,我们暮暮聪明?又漂亮,在?学校里一定有很?多男同学喜欢她,总要让她时刻想起我的存在?不是。”
和顾时屹这样的人谈恋爱,就像踩在?棉花上,纵使他愿意低姿态的哄着你,你们做过所有的亲密事,依偎在?一起看似敞开?心扉的无所不谈。
陈暮依旧觉得头重脚轻,不真实。
她知道?,她和他的关系注定和大多数情?侣不一样,他心有鸿鹄之志,感情?于?他,也许只是生活的一味增鲜剂,在?他心里的排序,工作一定是最优极。
她握住他的手,将它展平,而后把?手链放上去:“我不喜欢套牢这个说法?,不管你是忙工作,还是忙家里的事,或者什么别的,就算我们很?久不见,我也会时刻记得你,不需要这样一条手链。”
愿意呆在?他身边,会时刻想起他,出于?对他的喜欢,也源自同时能感受到他的爱意,在?她们之间有阻碍前,她一定不会先离开?他。
想到这里,她向他保证:“只要你不犯原则性错误,我不会离开?你的。”
顾时屹真诚发问:“在?你这儿,什么样的错误叫原则性错误?”
陈暮原本想说,比如偷人,开?口的前一秒,又觉得他这样光风霁月的人,定是不屑于?做这种事的,但?既然他认真问了,她还是给了回答:
“我爸爸刚去世不久,我妈妈就改嫁了,最初我在?乡下跟着奶奶生活,那时有人骂我是野孩子,我说我不是,我也有爸爸妈妈的。”
“乡下的小朋友,可以用?拳头解决问题,我小时候可是小霸王,想不到吧,和他们打过几次之后,就没?有人敢再欺负我了。”
顾时屹挑起眉梢看她一眼,笑?着说:“完全看不出来。”
她也笑?:“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后来奶奶去世后,我妈妈带我去了她改嫁那家,那家条件很?不错,周围的孩子我都惹不起,在?那儿我一样被排挤,他们骂我是小三的孩子,在?学校让同学孤立我,在?院子里也没?人跟我玩,我妈妈不喜欢我,其实很?多时候我也很?恨她。”
“我仔细想了想,以你的品德,应该不会犯什么原则性错误,只有一点,如果有一天,你出于?什么原因,要和别人结婚,请你一定一定,不要瞒着我,我不想和那两个字再有任何?交集,好吗。”
将心中的伤痕如数揭起,陈暮眼中不知什么时候起了雾,透过雾再去看眼前人,有点晃动,斑驳光影下,她听见他说:“如果迫不得已,或是权宜之计,提前和你商量,会有余地吗?”
陈暮站起身,到桌几前抽出一张纸巾擦去眼角水雾,回过头,她说:“没?有。”
话音落下,神经无端被刺动了一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今晚的谈话走向太不对劲儿,他绝不会无缘无故这样问她的,该不会是
短暂麻痹感过后,陈暮一个跨步走回他面前,指了指还躺在?他手中的手链说:“你要结婚了对吗,你想通过这手链告诉我,就算你和别人结婚,其实你并不喜欢她,是无奈之举……”
“胡说。”顾时屹跟着站起来,发觉她此刻情?绪有点激动,他抬起她的下颌,叫她正视她,语气无比认真地说:“暮暮,不会有这么一天,今晚给你这手链,只是恰好这趟回家见到它,想起你,便带过来了。”
陈暮沉默一霎,忍着内心的万般不舍,低下头,艰难开?口:“顾时屹,一定一定……不要有这么一天。”
前半句说的有多不舍,后半句就有多坚定:“如果有,我会毫不犹豫的离开?,永不原谅你。”
顾时屹看着女?孩微微颤抖的指尖,他在?内心喟叹一声,而后将人揽进怀里,似安抚,又似承诺般回答她:“好。”
日子就这么平淡又不平淡的一天天过去, 时间来到?六月底。
夜深,陈暮和简卉一齐出来实验楼,简卉伸了?个懒腰哀嚎道:“呜呜呜总算熬到?周末了?,你这周末什么安排?”
两个月前, 简卉复试以几分之差没录上她报考的学校, 好在本校另一个小导收留了?调剂的她。
就这样, 两人开启了在同一实验楼打杂工的日子。
陈暮的生活可以称得上?三点一线, 平日在学校不是在宿舍就是在实验楼,周末如果顾时屹没出差,他会?来学校接她,一起过周末。
大多时候他依旧忙于工作?, 但自从两人上?次开诚布公?的谈话后,她们的关系好像稳定了?很多, 她不再患得患失,时刻担忧她们会?忽然?结束在哪一天。
她说?:“这周末他不在临城, 所以目前没安排。”
“稀罕了?。”简卉感慨:“你现在简直有异性没人性, 周末就没见过人,你家顾总平时周末再忙不也会?腾一天出来见你的吗,这周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