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晓八卦心强,大家本来就是经常玩的朋友,口头上没什么遮遮掩掩的。
舒意迟早就开始烫肉吃,她瞄了一眼白郁声,女孩神色淡淡,嘴角微微扬着,笑得温和。
她一拍脑袋,把筷子搁了下去,脸上瞬间挂上了一副嫌弃的表情。
“渣男呗,还能怎么回事儿,看声声在学校低调好欺负就钓着她,实际上脚踏两条船,这会儿知道声声的家境倒是哭着闹着要回来了。”
白郁声一边涮着牛肉卷,一边跟着舒意迟的话点头。
她向来不是什么原则性很强的人,分手之后不能在背后诋毁前任这套高道德标准根本束缚不住她。
白郁声长得不赖,虽然五官不算精致,不是一眼惊艳的类型,却是温温软软,越看越舒服的耐看型小姑娘。
明明看上去乖到不行,却也是睚眦必报的性子。
她舌尖轻舔嘴角,把粘在唇边的辣油给舔了回去。
“对了,你上次说沈知言,你知道他的画室招不招人么?混吃等死的那种。”
她抽了一张纸巾,把嘴角沾到的油渍都擦了干净,火锅辣油本来就刺激着她嘴角脆弱的皮肤,这会儿被纸巾一擦,唇周火辣辣得疼。
楚琪皱着眉吹着烫气,闻言呛了一大口,捂着嘴朝桌外咳了起来。
“咳……你问这个做什么?”
白郁声绞着自己的发尾,晃着脑袋。
“找点事情做啊,这暑假我在家都快闲出蘑菇了。”
“沈大神不是刚回国吗?怎么可能那么早就开画室?”
他闷完了一整杯酸梅汁,这才勉强缓过劲来。
“啊……”
这样说来,那个四合院是怎么回事儿?
白郁声小声拖着调子,她抬头,对上林初晓和张晋毅那快黏在一起的两个人,颇为嫌弃地嗤了一声。
“连沈大神长什么样我还不知道呢,更别说画室了,要不然哪还有你觊觎的份,我第一个冲。”
舒意迟有点不理解白郁声的做法,虽说自打她认识白郁声那会儿就知道这小孩常常想一出是一出,对什么都三分钟热度,但她还是多问了一嘴。
“怎么突然转性了?不是说这个夏天娱乐至死么?”
白郁声擦干净手,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淡黄的啤酒在杯中打着气泡,杯口浮着一层白色泡沫,麦香四溢。
“也没什么,只是想撸猫了。”
——
楚琪说的确实没错,白郁声在网上翻遍了沈知言的相关资料,清一色的外界盛评与他的个人代表作,国画占了大头,还夹杂着几副色彩厚重的古典油画。
其中有几副她眼熟得很,大学三年没少拿来当课程案例与临摹样本。
她撅着嘴吹了吹黏在自己脑门上的刘海,转手盖上了笔记本电脑。
怎么说呢。
反正她当时为了交一份期末作业而挠到头秃的时候绝对、绝对——
没想到自己画作的临摹对象、手边那副山水画的主人会是这样子的。
松松垮垮坐在昏暗包厢正中间的男人,身边暗香浮动,小臂一抹猫爪红痕凌厉得有些刺眼,就连玩笑也极其恶劣。
白郁声垂着的眼睑轻轻翕动,像一只默然无声的蝴蝶。
室内的空调调到适宜的温度,空调外机嗡嗡轻响,白郁声赤着脚从床上跳了下来,转身进了自己许久没踏足过的书房。
画笔被洗干净挂在了笔架上,虽然她的画中规中矩,没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画具倒是配得齐全。
所谓差生文具多。
她弓着身子,在书架最上层的柜子上摸索了一阵,把当时为了完成论文作业而买的摹本都翻了出来。
第一本就是沈知言的画集。
封皮不像现在大流行的款式,也没有印上自己的代表作,整页的庭芜绿,正中间印着“沈知言”三个烫金字迹,横竖之间潇洒恣意,排列到一起却意外工整有序。
很难想象这是那个甚至可以用纨绔来形容的男人写出来的字。
白郁声吹散了附在封面上的那层薄灰,翻开了第一面。
浩荡山河,松林烟霭。
白郁声放轻了呼吸。
嗯,她这会儿不得不承认。
人家再怎么恣意再怎么恶劣。
这一手创造天地的画技她依旧得跪着才能膜拜。
她有些沮丧,那颗已经死寂许久的好胜心隐隐有复燃的倾向。
画集边上的手机嗡嗡震动了两声,她耷拉着脑袋,往边上瞟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