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不怕热似的,大热天的也总爱穿长袖的丝质衬衫,不过衬衫也有好处,总能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精瘦的身形,甚至在光下还能极其清晰地透出他的轮廓曲线。
咳咳。
没有说他穿衣服不正经的意思,完全就是她思想比较龌龊。
“对控笔能力也有一定的要求,胡乱下笔不讲究笔法,最后画出来的东西难免死板……看清楚没有。”
“嗯?”
白郁声回过神,抬头猝然撞进沈知言没什么情绪的眼睛里。
淡漠清冷,如易碎的琉璃珠子,整个人像无情无欲的谪仙。
她轻咳了一声,迅速地转过视线,去看桌上铺着的宣纸。
前后也才三分钟不到的时间,宣纸上铺展开来的墨迹化作一只展着翅膀神纠纠气昂昂的大鹅。
好像还能听见它抗议的声音。
这已经不能单纯用胖瘦来形容这鹅了。
白郁声转了转眼珠。
如果真要说的话。
她觉得这鹅新鲜得可以马上下锅整一个铁锅炖。
然后再看看自己的……
嗨,差别也不是很大嘛。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而已。
她突然就泄了气,趴在书桌上,整个人蔫蔫的。
“技法上没有太大的问题,但是你可能过于被技法束缚了,觉得画鹅只能按照这个步骤一步一步来,免不了显得生硬,下次叫你画另一个方向另一个动作的鹅你又会陷入困境……”
沈知言顿了顿,将有些碍事的袖子往上折了折,露出一小截小臂。
他作画的时候好像不怎么戴手表。
以及……
好像已经没有之前经常会见到的猫爪痕了,之前的那几道也淡了下去,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之前被猫抓过。
白郁声有些小骄傲。
她十分不要脸得将这项功劳归功给自己。
果然自从自己开始照顾董事长之后它的脾气都好了不少呢!
“想要气韵生动,先确定立意构图,你到底要这个呆头鹅怎么样你得先在脑子里过一遍。”
沈知言接着讲话,顺便转过头瞥了一眼白郁声。
女孩还紧紧盯着他刚刚画的那副大鹅。
眼中惊艳与崇拜的情绪是有的。
只不过占据多数的应该是……
“如果你一直想的是铁锅炖鹅的话,那不得是越肥越好,画出来的鹅有生气有灵动感那真是见鬼了。”
说罢屈起手指,在白郁声的脑门上轻轻叩了个爆栗。
“所以你能告诉我,你下笔之前在想什么吗?”
白郁声捂着自己的额头瘪了瘪嘴。
想什么……
临夏美院作为国内排得上名号的美术学院,招生门槛不低。
她也是高三那会儿规规矩矩在画室集训泡出来的。
艺考时间安排极其紧凑,每个人都争分夺秒打磨自己的画技,画室的老师教学重点也都放在技法学习上,毕竟最后的艺考审评标准也是考生的技巧与功底,很少有人在意这幅画是不是很有灵气。
毫不夸张地说,集训时期一天时间画三十张也只是家常便饭。
在这种强度的高压下,她哪有时间去考虑自己想要画什么,手边随便拿一本画册,里边翻到什么就画什么,画得像了,笔法运用好了就行。
与其去考虑胖鹅有没有其他角度,那还不如多想想画室的地理位置能不能点到临夏有名的那家地锅鸡来得实际一点。
沈知言见白郁声撅着嘴不回答,以为小姑娘是被他敲疼了,这会儿正闹着脾气。
他叹了口气,认命似的抬起手,一只手护着她的后脑勺,用另一只干燥的掌心揉了揉刚刚被他弹过爆栗的地方。
动作小心温柔,像哄孩子似的。
这个动作实在有些暧昧,甚至对白郁声来说,两个人的距离本来就已经有些越界了,这下更甚,只要她微微动一下脑袋,差不多就能碰到他的下巴。
彼此间呼吸交融,沈知言最近好像换了一款香水,木质调香味萦绕在鼻尖,前调沉稳厚重,后调又变得温润清雅。
要是说之前的熟腐酒香就像浪荡于花酒诗会的纨绔,那最近的香就像是温文尔雅的俏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