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慈喜欢读哲学,闻之宴不爱看这些?,只偶尔会翻一翻,并没有将任何哲学家奉为自己的信仰。她?躺在他腿上,抬手抚他喉结,说,“你应该喜欢加缪?”
“谈不上喜欢,”他散漫地说,“他的刻薄倒是挺有意思的。”
“‘在隆冬,我终于知道,我身上有一个?不可战胜的夏天。’”她?念了句加缪《夏天集》里的话,“这话像你。”
闻之宴笑了声,略仰起下?颌任她?摸,“……但是我跟他出发点不同,他的一切都基于认为人生?是荒谬的,所以他的所有反抗精神都显得有点儿壮烈。”顿了顿,“……但我不觉得荒谬。”
所以他更自洽,与这个?世界本身就?是和解的,没有那么多?挣扎,一种?轻松写意的热烈。
让人羡慕,方慈觉得。
中午吃了饭,小睡一会儿,而后一起在后院网球场打?了会儿球。
方慈是新手,闻之宴则是在训练左手,于是打?得磕磕绊绊,几乎整场都在到处捡球。
顶着初冬午后的阳光,快乐无比。
下?午五点左右,方慈回书房,跟伦敦的事务所开?了个?视频会议。
她?同步了自己回伦敦的大致时间,好让事务所那边提前给她?接项目,规划日程。
这个?档儿,张医生?来回访了。
没有跟关睿预约时间,直接上门?。
闻之宴没多?说,把人请进主屋,往沙发里一坐,右手搁在扶手上。
张医生?拉了个?踏凳来,检查指套夹板,顺便看了看他膝盖和肩上的伤。
“夹板要固定一个?月,大概12月中旬可以取下?来。”他摁了摁他膝盖,“膝盖还有点积液,下?周来趟医院再拍个?片子。运动的话,还是要做好热身。”
闻之宴眼睫低垂,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他,“……老爷子现在还是你负责吗?”
“我和另外一位医生?。”
“他老人家最?近身体怎么样?”
张医生?一顿,“……挺好的,血压有点高,别的指标都正?常。”
闻之宴没吭声。
张医生?起身提起药箱,“12月中旬我再来,到时候要教你做复健。外用药膏记得每天涂抹。”
闻之宴唇角一抹笑,眼神里几分玩味,“行?,顺便帮我带句话给老爷子,我下?周一回老宅。”
“……我……”
张医生?欲言又止。
闻之宴没再搭理,双手插兜,懒懒散散转身上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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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两天,方慈去京郊探望了方念念。
她?的语言功能在缓慢恢复中,发音依旧费力,但手口并用,当面交流不成问?题。
下?午温度适宜,两人在疗养院的小树林里散步。
边走,边聊了聊接下?来的打?算。
方念念说,打?算在下?一个?疗程结束后,回到方家别墅住,同时,进入公司基层,从实习做起。
她?脱离社会太久,若要回到正?常人的生?活中,与人交流并且尝试做事,是必须要迈出的第一步。
方慈鼓励她?,不要心急不要焦虑,慢慢来。
两人走到一处长椅上坐下?。
疗养院费用高昂,小树林设计也颇有巧思,营造出南方古镇曲水流觞的意蕴,几个?身穿病号服的小孩绕着石头?玩捉迷藏,监护人和看护都站在不远处,时不时表露出担忧状,像是又想让孩子释放天性自在玩耍,又怕孩子磕着碰着。
有一个?小孩大概是不会玩,每每藏不好。另一个?小朋友嘻嘻笑着对他讲,“捉迷藏你也不会玩,怪不得你爸妈都不要你了。”
有看护上来制止,教育他不要乱说话。
小朋友嘟囔着不满意,“我也没乱说,他爸妈确实不要他了呀。”
方慈看在眼里,但没往心里去,脑子里闪回的还是昨晚和今日清晨的一些?碎片。
云霄路8号来了个?住家的厨师,闻之宴今儿早上说,今天他要跟厨师学几道南方的家常菜,让她?点名,从小爱吃哪些?,他要试着去学。
她?当时笑他,说,“扮好男人?”
闻之宴低头?咬了下?她?鼻尖,咬着后槽牙做恨恨状,低声说,“又没良心了是不是,老子是打?算去看你时候做给你吃。”
他自小在英国读书,自然是知道那里的饭菜有多?不合胃口。
方慈心里一软,嘴上转移话题,“……你是属狗的吗,老是咬我。”
闻之宴眼神变得意味深长,拖长尾音哦了声,“……你没咬过我?”
“没有,”她?立刻否认,“你再下?流我不理你了。”
他就?笑,笑得胸腔都在震。
她?再强调一遍,“真不理你了,我这两天要在京郊疗养院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