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珠敲破三个鸡蛋加水加盐搅开,锅里放上竹篦子,夹了姜片的老虎斑放上去,六个大海胆也放上去,鸡蛋液倒进海胆里。海珠拿起锅盖盖上,跟风平说:“烧大火。”
接着她把海蚌肉切成片,海蚌跟海鱼相比,海腥味更重,还有股土腥气,蚌肉下锅前,海珠切了姜丝蒜瓣混着酱油把蚌肉腌着。
“家里还有酸笋吗?”海珠问冬珠。
“还有几个,不知道坏没坏。”这还是春天的时候她娘泡的,冬珠从角落里翻出一个落灰的坛子,揭开盖子扑鼻的酸味,呛得鼻子发酸眼睛发疼。
酸笋洗洗切切,锅里蒸的鱼和蛋也好了,蒸蛋上淋一小勺酱油,细细的葱叶铺在老虎斑上,海珠洗了锅烧热油,油淋在葱叶上呲啦响,鱼皮遇到热油卷了起来。
油锅冒浓烟,风平慌忙问:“是不是要停火啊?”
“继续烧大火,我来炒蚌肉。”染上酱色的蚌肉倒进油锅,“嚯”的一下,锅里起了火,猩红的火苗飙起,风平和冬珠吓得哇哇叫。
“没事没事。”海珠把锅盖盖上,几息后揭开,火苗没了。
“你把锅底烧破了?”冬珠问风平,“锅里怎么起了火?”
风平也怀疑他把锅底烧破了,一时脸上热热的。
“没破,油烧太热了就会这样。”海珠乐呵的把酸笋倒进锅里,“继续添柴,还是烧大火,这个菜要爆炒。”
爆炒的菜更容易出香味,蚌肉和酸笋在油花里滋滋响,蒜瓣煎出焦色,姜丝炸出辛辣,海珠挟起一片蚌肉尝咸淡,够味了再撒上一把葱段,出锅。
菜心也由水煮油泼改为爆炒,淋勺陈醋撒点盐就出锅,菜叶子里的水分都炒了出来,菜叶还嫩生生的。
端菜盛饭上桌,等海珠动筷子了,风平和冬珠都把筷子伸向酸笋炒蚌肉,这个尤其出味儿,特别适合下饭。
“吃个海胆蒸蛋,风平把碗挪过来,我给你扒碗里。”海珠用筷子在海胆里搅一圈,手一翻,海胆黄随着蛋羹一起淋在米饭上。
风平把米饭和蛋羹搅一起,再舀勺滋味厚重的酸笋和蚌肉继续拌,一口下去有饭有蛋还有菜,他满足极了。
冬珠也学他的吃法,她含糊地说:“我明天也去沙滩挖海蚌。”
海珠给两人各挟一筷子菜心,“吃点青菜吃点鱼,饭可以少吃点,菜要吃完,米饭剩下了我们晚上做海胆炒饭。”
吃完饭冬珠去洗碗,风平去烧水煮红枣桂圆汤,海珠背对着大门晒太阳,听到门口有脚步声,她扭过头,是珠女。
“怎么过来了?”海珠拎了凳子让她坐,“吃饭了?”
“吃了,我闲着没事,就过来坐坐。”珠女扭着手坐下,“你下午有没有事?”
“有,我要去看我二叔。”
珠女“噢”了一声,坐着不吭声了。
她不说话海珠也不说话,她甩着胳膊绕着院子走,路过老龟睡觉的盆骚扰它一下,院子里虽然安静但也不尴尬。
“姐,红枣桂圆汤煮好了。”冬珠喊。
海珠进去把陶罐端出来,拿了碗给珠女舀一碗,“喝点水,这是补气血的。”
“你弟弟妹妹可真好。”珠女有个烂赌的兄长,她羡慕海珠姐弟三个关系好。
海珠没反驳。
“你在海里挖到过海蚌吗?海里的海蚌是不是比沙滩上的个头大很多?”珠女问。
她总算进入了正题,海珠摇头,“没见到过,可能我去过的海底不适合海蚌活动。你今天开蚌取到珍珠了?”
珠女苦笑一声,“没有,很多蚌里都没有珍珠,蚌太小长不出珠子,我听我爹说过,海底活动的大海蚌,活个两三年能结出珠子。”
“这样啊。”
珠女没等到她想要的反应,尴尬地搓着手继续说:“你想不想采珍珠?我跟我爹学过一点。”
“不了不了,这是你家传的法子,你以后可以教给你的儿女。”海珠拒绝了,她端起碗小口小口喝水,说:“我没那么多的想法,卖卖鱼获够养活我们姐弟三个就知足了。”
珠女怏怏地走了。
海珠没放在心上,她喝完了水领着冬珠和风平去看二叔,转了一圈出来,身后又跟着潮平这个小尾巴。
“走,都上船,我们去河流上游转转。”海珠喊。
雨天闲话
沿着河流上游走了小半天, 傍晚回来时掐了一桶的野菜,船尾架着一堆柴,湿柴摊在院子里晒着, 野菜用滚水烫去涩味, 佐盐淋油调味,摊在海胆炒饭上清爽解腻。
饭后姐弟三个坐在门口等练武的人,海珠看见她三叔大步走来,她扬起手招呼。
“听说你今天又收获不小?”齐老三不讲究地盘腿坐地上, “卖了多少钱?”
“一两多一点, 买了油买了盐, 米面各称十斤,就去了一半了。”
齐老三轻声叹了口气,出海捕捞不是不赚钱, 就是他从早到晚在浅海撒网收网, 一天也能卖两三钱,一个月下来也是六七两,比种地强多了。就是挣的多花的也多, 除了鱼和柴不花钱, 其他的都要花钱买。
“过两天我们去红树林砍两船柴回来,晒干了过年炖肉用。”海珠把手搭她三叔肩上, 用力捏了一把, 见他呲牙咧嘴的,松开手看着他。
“就知道瞒不过你,可别跟你奶说, 更别让你二叔知道。”被她戳破了, 齐老三也松口气,不用一直提着心躲她了。他活动了下肩膀, 说:“有没有觉得我更结实了?”
“什么不能跟我奶说?”冬珠感觉有秘密。
“你个小丫头不用知道,拉着风平玩去吧,别偷听墙角。”对着大侄女,齐老三是把她当做可以商量事的人,至于冬珠,在他眼里就是个需要照顾的小丫头。
“找喜妹翻花绳去。”海珠也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