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意跟我回去?”海珠问。
老龟缩回脖子, 两眼一闭开始装睡。
海珠试着伸手碰水, 水面泛起了涟漪,老龟警惕地睁眼。
这下她确定了,老龟背主了!说不上什么感觉,海珠蹲着看了它许久, 起身离开。
“就让它留你们这里吧, 它乐意在岛上生活, 你们照看一二。”她交代巡逻放哨的守卫。
“好,您放心,这只龟生活在岛上没人会打它的主意。”话音刚落, 就见海龟从沙坑里爬了起来, 他提醒海珠,“它这是改变主意了?要跟你走?”
海珠看老龟的确是朝她这边爬过来,她让守卫帮忙把它抬到船上, 楼船拖着渔船离开海岛, 她跟守在船尾的老龟嘀咕:“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老窝,咱们家里虽然地方小了点, 但我能陪你去海底游泳, 你放眼望去,海里哪个龟有你这个待遇,它们都在海里游, 你已经坐上船了……”
老龟翘着脖子往海面瞅, 见楼船离岸越来越近,它发现这不是出海的方向, 它撑起龟鳍熟练的往船尾爬,“咚”的一下栽进海里。怕海珠会撒网捞它,它直接潜进海里,游远了才浮出海面,奋力朝海岛的方向前进。
海珠傻眼了,她调转船头跟上,隔了一段距离跟着它又回到了岛上的码头,她见韩霁也在,指控道:“你拐走了我龟,它现在不跟我回家了。”
韩霁朝游出海水的老龟看了一眼,他在岛上看到她的船行至半途又拐了回来,还以为她有什么重要的事忘了。
“那就先养在岛上,正好过段时间你可能不在家。等你回来再出海了,你过来把它带走。”韩霁去过海珠家,自然知道墙角的那个水坑,这只龟趴进去想换个方向都艰难,他说:“就让它住岛上,你也不用操心喂它,出海的时候你过来接它,回来了再送过来。”
老龟已经爬进沙坑了,海珠奈何不了它,只能随了它的意,“那它留下,我走了。”
“你也留下,晌午在岛上吃饭,今天厨子买到了几斤牛肉,你跟沈遂都留下吃饭。我们三个也好久没坐一起吃饭了。”韩霁温言留客。
海珠又上岛了,她还没吃过牛肉哎,海边没有养牛的,养羊的人都少,她在记忆力翻了翻,原主也没吃过牛肉。
牛肉是腌肉,是搭乘船被商人大老远带过来的,厨子去的晚,只买到了五斤多。
海珠去厨房的时候他正在用酒炙牛肉,牛肉泡去盐味抹上酒,再放在铁板上炙烤,酒水烤干了再撒上酒。
“这有什么说法吗?”她过去问。
“入夏了,天热,牛肉就是腌过也生味儿,酒能除味。”厨子用刀切开厚厚的牛肉,舀勺酒顺着划开的口子倒酒进去,“你看啊,热气蒸开了肉丝,酒能顺着肉丝流到各个缝隙里,葱和姜或是胡椒粉达不到这个效果。”
海珠点头,的确如此。
一坨牛肉反复翻面炙烤,待酒水在牛肉表面烤干,他一刀一刀切成片,反复淋上酒水炙烤,暗红色的牛肉变了色,他再切成一条一条的厚块儿,洒上清油油煎过后挟进罐子里闷炖稍许,最后倒入炖鸡的汤汁开炖。
“这是要做火烧牛肉羹,老汉的拿手菜,姑娘晌午多吃点,临海少见牛肉。”厨子说。
“好,我还没吃过牛肉。”海珠坐灶下帮忙烧火,旁观老厨子做菜,这个厨子是北方来的,习惯了浓油赤酱的做法,炖的鸡也是先炒再炖,汤色偏黄,不似清炖的浓白。
当前院传来说话声,厨子开始炒最后一道素菜,他让海珠先出去,“您是客,二少爷若是知道我让您帮忙烧火,老汉我要挨训。”
“他这么凶?”海珠嬉笑,洗了洗手出灶房。
“少将军和沈副参将在洗漱,您在饭厅里稍等片刻。”把门的小厮说。
“噢,好。”海珠在院外转悠,等院子里响起开门声她才进去。
说是饭厅也就是一个石屋,前后开了窗子,有海风穿过,屋里还算凉快。
厨子端了饭菜上桌,韩霁跟沈遂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进来了,沈遂跟人厮杀了半天,饿得能吞下半头牛,都是熟人他也没客套,落座就端碗扒饭。
“动筷吧。”韩霁说,“你们尝尝牛肉羹,这是我家厨子的拿手菜,他是我从西北带来的。”
火烧牛肉羹起锅的时候海珠就尝过味了,嘴里还残留着肉香,她挟起一块儿牛肉塞进嘴里,厚肉条炖得软烂,一口咬下去满嘴的汁水,吃着比猪肉有嚼劲,大口大口地嚼也不会觉得腻。
“好吃,北方的肉还是得北方的人做才够味。”沈遂赞叹,他问海珠有没有去偷师,“往后我家得了牛肉给你拎去,你做好了我们去吃。”
“行,我出力你出肉,我们两家各得一半的菜。”
“韩兄,你往后还去西北吗?”沈遂话头一拐,“你要是去西北了,多给我跟海珠寄些牛肉羊肉和马肉过来。”
韩霁挟菜的筷子一顿,他见海珠也眼含期待地看着,他垂下眼挟几根青菜到碗里,说:“从西北到京都要行一个月,从京都再南下也得大半个月,肉送过来也臭了。京都也有牛肉和羊肉,你们可以坐船过去吃,去了住我家。”
“不不不不,我就待在广南了。”沈遂摇头要摇出花了。
“我也不去,我就守着大海过一辈子。”海珠挟起鱼腹肉,说:“牛肉好吃,吃这一回尝个滋味就够了。”
沈遂左右看一眼,喊门外的小厮倒茶来,“以茶代酒,我俩碰一个,你义兄走了便走了,六哥罩着你。”
海珠端起茶盏狂饮一口,跟韩霁说:“你也别丧气,等你走了我托商船给你寄咸鱼和干海菜,这俩在路上跑半年也不会坏。”
沈遂大笑,送的都是不值钱的烂玩意,一条咸鱼能熏臭两间屋,他就没见韩霁吃过。
韩霁憋闷,还要保持着笑,胃口欠佳地看着面前的两人商量着等他走了给他捎什么东西过去。
“二哥,你回京都了不会忘了我们吧?”海珠偏头问。
“不会。”韩霁心里有点乱,不敢看她的眼睛,垂下眼皮说:“吃饭吃饭,别说乱七八糟的,都是没影的事,往后在广南安家也不是不可能。”
“唉,如果你们走了,希望下一任提督不是酒囊饭袋。”沈遂叹气。
“这番剿匪过后,岛上的匪寇会减少许多,沿海也能安定几年。”海珠问韩霁,“是吧?”
韩霁点头,他爹就是这个想法,担心突然来了圣旨要调任,所以才冒险在台风来临前攻打匪寇,杀掉一批,匪寇的人数少了,也就不敢上岸闹事了。
攻打匪寇的日子已定,海珠也同意去府城,韩霁没多耽误,隔天就开船带兵前往府城。
府城离永宁码头甚远,路途中经过了三个码头,越往东,码头修建的越规整,码头背靠的城镇也更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