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有人问。
“好事,只管去就是了。”
海珠跟冬珠猜到估计是跟办私塾的事有关,消息灵动的人心里也有数,大家交头接耳的从巷子里鱼贯而出,相熟的人走在一起,像赶庙会一般携家带口往码头走。
街上的食肆还开着门做生意,摆摊卖食的摊贩也抓住机会卖吃食,蒸馒头蒸米糕的烧猛火,卖蚝烙的没蚝就卖咸面饼。
“做什么!吃饭急这一会儿?”衙役过来赶人了,“都快过去,亭长和少将军已经在等了。”
“韩二哥还没走啊?”冬珠问。
海珠也不知道,她以为他早走了,码头上的官船早离开了,不知道只是船走了人没走,还是人走了又过来的。
码头上的人不少了,陆陆续续还从旁处往这边涌,最前面的好位置已经被占了,海珠带着全家人到船上,站在二楼看得清楚。
人头密密麻麻的,远处的村里还有人往这边走,海珠恍然发觉镇上住的人挺多的。
三声锣响,又有衙役维持秩序,码头上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一大早扰了大家的好梦,属实是有好消息相告,少将军在码头办了私塾,满五岁的小孩都能送到私塾认字念书。”亭长站在官船上高声宣布。
底下的人群响起嘈杂的说话声,韩霁的目光扫过人群,穿着细棉布的少数人脸上涌现喜意,大部分人神色麻木,甚至有种带着失望的无动于衷。他们从踏出家门时应该是心怀期待,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大概是失望又疲惫的。
韩霁挪开视线看向海面,两船相距不远,风平和冬珠带着那个小的发现他看过去了,三人激动地挥手。
“我来说。”他打断亭长欲出口的话,清了下嗓子,高声说:“私塾除了教授孩子认字外,我还请来老水官为大家讲解天象变化,此外还有出海经验丰富的老渔民,他们会在私塾讲述他们出海的经历,以及在海上如何根据风向和潮流辨明方向……”
那些麻木的脸庞松动了,沉寂的眼睛亮了起来,人群里议论声纷纷,激动的笑声最终汇成一片,韩霁甚至看到有人抬手抹眼泪。
衙役拿起锤准备敲锣,韩霁抬手压下,他含笑看着众生相,等他们讨论够了,他继续说:“男女老幼都可以去私塾听课,自己带凳子过去,就像赶庙会一般,这个你们有经验,我就不多说了。”
人群里响起一阵哄笑。
海珠支着腿望着韩霁,练武的人中气足,嗓音洪亮,话里带着点笑,声音入耳,挠得她心里有些痒。
笑声转低,韩霁开口说:“每月逢双是老渔民开课日,逢五是老水官授课的日子,具体事宜由亭长安排,大家只要有清闲就过去听课,能学到多少全看你们自己。最后,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提出这个主意的人……”
海珠心里一紧,赶忙站直了。
“人在那边,楼船上穿红衣裳的那个姑娘,她是齐海珠。她经常出海,知晓海上的危险,她跟我说对于以海为生的人来说活命比认字更为重要,也是她提议聘请经验丰富的老渔民为大家传授能在海上救命的知识。”
冬珠激动得涨红了脸,她咧开嘴笑了,她高兴地为她姐鼓掌,码头上的人接二连三也拍起巴掌。
掌声盖过退潮的浪声,海珠脸上发热,忍不住乐了。
风平和潮平拍掌拍得格外用力,他们看向海珠的眼睛发亮,心里油然升起骄傲,这是他们的大姐。
齐老三和齐阿奶激动得发抖,腿抖得人发颤,贝娘笑开了嘴,她扶着婆婆坐下,她真为海珠高兴。
暧昧
临时发起的集会散了, 冬珠跟风平去海边撬生蚝,齐老三带着剩下的人先回去。
人散得差不多了,海珠从船上下来, 韩霁打发了亭长和水官一行人, 他大步朝海珠走过去,离得近了看见她的耳垂上染了色,他笑着问:“高兴吗?”
海珠点头,“感觉不赖。”
“那就行, 走, 我请你吃早食。”
“该我请你。”
“为何这么说?为了谢我?”韩霁率先往街上走, 他单手背在身后,偏头说:“这是我应该做的,这个主意若是我的谋士提出的, 他的名声也会传出来。”
很难得, 一是难得于他胸怀坦荡,不揽功不吝啬,二难得于他不低看女人。海珠走在他身后凝视着他, 她真庆幸来到这个时代能认识他。
韩霁没听到回应转过头, 抓住偷看他的目光,他见海珠下意识垂下眼皮躲避, 不由心里一喜。
“你在偷看我。”他挑明。
海珠捏了下鼻尖, 没反驳。
“你揣着什么心思偷看我?”他追问。
海珠抿嘴笑,说:“看你背上落了只苍蝇。”
韩霁“呵”了一声,冷笑道:“你就继续装糊涂糊弄鬼吧。”
“那你说我为什么偷看你?”
韩霁语塞, 他睨着她, 说了句算了。
走进酒楼,伙计迎上来为难道:“少将军, 酒楼早上不开火,小的去早肆给您买些吃食送上楼?”
“行,给我开个雅间。”韩霁上楼。
雅间临街,开了窗子,街上的说话声随风传上来,行人都在讨论私塾之事,偶尔还有人提起海珠的名字。
“之前你提的经商的点子经过商讨已经采用了,不过这事上我不往外公布你的名字,官船经商打破私船经商的垄断势必要得罪一些人,免得到时候有不长眼的找你麻烦。”韩霁低声说。
海珠点头,她没意见。
之前暧昧的气氛还在,两人沉默下来,雅间里安静的气氛让人手心出汗。跑堂送来新煮的茶水,韩霁泰然自若地沏茶,他端着茶杯放到海珠手边,说:“你别紧张,我等你愿意松口的那日。”
察觉到海珠对他的态度有变,韩霁就放缓了攻势,担心逼急了再惹人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