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里推杯劝酒声震天响,街上喧闹,巷子里也不算清静,街坊邻居饭后出来散步消食,走累了就坐在门口唠嗑。
“还没歇下啊?”海珠路过打招呼。
“哎,刚吃完饭。”夜色里不知谁接了话。
“在等我回来吧?”侯夫人笑言。
巷子里一寂,继而响起一阵哄笑,二旺奶问:“将军夫人,你什么时候走?”
“明早就走,我改日闲了再过来。”
仆妇打着灯笼开门迎出来,两家人各进各家的门,门关上了,街坊邻居也起身准备回家睡觉。
“将军夫人还挺和善,一点不端架子。”红珊娘说,“跟我想象中的贵人不一样。”
“人家连皇宫都去过,见过皇上和娘娘,本身就够尊贵,哪需要在我们小老百姓面前端架子显尊贵。”她婆婆接话,说:“回了回了,也该睡了,别吵着人。”
巷子里很快安静下来。
齐老三回来了就烧洗澡水,海珠到家了直接拎水去洗澡,齐阿奶和贝娘则是忙着收拾韩霁送来的提亲礼,聘金和金玉首饰都搬进海珠的房里,茶叶、酒水、糕点、生果都搬进库房,幸好他们没准备肉食,天热搁不住,隔夜就臭。
“二少爷,夫人让我来传句话,定亲了你也规矩点,不能乱来。”老嬷嬷到韩霁住的院子里来传话。
“让她早点睡。”韩霁黑着脸关上门。
侯夫人听到回话哼笑了一声。
……
一夜过去,韩霁一大早醒来先去街上买早食,他回来时遇到齐老三推车去打水,他让开路让木板车先走,“三叔,海珠可起来了?我买了早饭,你吃了早饭再忙?”
齐老三摆手,推着车快步出了巷子,他跟韩霁的年岁差不多,韩霁喊他喊三叔,他总觉得怪怪的。
巷子里还没有人走动,韩霁拎着食盒走进海珠家,他见海珠打着哈欠开门出来,笑盈盈地问:“还没睡好?”
海珠打量他一番,说:“亲自去买的早饭?”
“嗯,醒的早。”
齐阿奶背着韩霁冲海珠笑,海珠也喜眯眯的,她洗了脸漱口后坐到桌边先吃饭,“你也坐,你吃过了?”
“你先吃,我给我娘送一份回去。”韩霁快步回去又快步过来,他跟海珠对坐着吃饭,说:“我还是隔十天过来一次,要是来不了就让随从来给你送药。”
海珠点头。
冬珠和风平也相继起床了,看见院子里多了个人俱是一愣。
“快来吃饭。”海珠喊,她吃饱了,放下筷子去切韭菜,完全没有跟韩霁腻腻歪歪的心思。
等侯夫人收拾好了,韩霁要送她回府城,海珠洗了手去码头送行。
“闲了多去府城陪我说话,西望不在家,家里人少,挺冷清的。”侯夫人说。
海珠点头应好,“下雨天我就过去,天晴了我要去出海。”
“依你。”
官船离开码头往东行,海珠走上她的船拎水清洗船板,等齐老三过来,她跟他赶在退潮前离开码头。
“海珠,你还出海啊?”杜小五问,“你都是少将军未过门的媳妇了。”
“只是多了个身份罢了,又不影响什么。”海珠不做解释,她去岛上接老龟。
一大群魔鬼鱼在海上飞
“我带了两张渔网, 要是像昨天一样遇到鱼群,我们多撒几网鱼拉回去卖。”齐老三把渔网铺在船板上,在船上没事做, 他正好修补加固渔网。
“再过一个月我把燕窝交给韩霁托他帮忙卖去北方, 四月底的时候应该就能收到钱,到时候你就别出海了,在家里陪着我三婶,那时候她也快生了。”海珠说。
“行, 四月底五月初, 海上也不平静, 你也别到深海来。”
海珠琢磨了片刻,点头说好。
她坐在船尾,脱了鞋卷起裤子踢水花, 这时候日头初升, 海风还没被日光浸透,带着咸湿水汽的风清凉,席卷着人, 再舒服不过了。
齐老三在她背后不时瞄几眼, 心里纳闷又是佩服,说实话, 大侄女能嫁进将军府, 他就是嘴上不说,心里也是觉得很有面子的,晚上关上门躺在床上也会忍不住跟贝娘叨叨一阵。而海珠八风不动, 人前人后一个样, 这就显得他这个当三叔的很虚荣了。
“海珠——”他喊了一声,“你婚事定下了怎么也不见你激动?”
“激动啊。”海珠大笑几声。
“嘁, 你奶说要去贝娘家提亲的时候我高兴得两晚没怎么睡,这才是激动。”
“我也两晚没睡好。”
“真的?”
“嗯。”海珠坦然承认。
“你的态度看着跟往日也没什么不同,装的还挺像。”
海珠哈哈笑,她摸着老龟的龟壳说:“这你就不懂了,我冷静点,韩霁就会忐忑点,他心里不确定我的想法,可不就会主动对我好。就像今早,亲自去买早饭送来。”她发现韩霁很吃若即若离这一套,他也很享受就是了。她明面若是掌握了主动权,他下意识会来征询她的意见,她若是表面上不作为,他就会主动地想法子来拉近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