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是在跟着夫子念书?怎么跑这儿来了?”她拧了下风平的耳朵,问:“你二姐和潮平呢?”
风平捂着耳朵讪讪地笑,他寻了一圈,指着不远处的树说:“那儿呢,我二姐爬树上去了,潮平在武夫子怀里。”
海珠看过去,冬珠坐在树叉子上低着头看得认真,她也不说话了,扶着风平往场内看。
日头西移,码头上来了艘船,韩霁站在船头往远处人多的地方看,他下船了问:“镇上出什么事了?那边怎么这么热闹?”
“周边七个村的村民过来练武,为下个月的比武做准备。”毛小二解释。
韩霁又看了一眼,他先回青石巷洗漱换衣,还仔细用香茶反复漱口。
日落西山时,他走出门,又走出巷子,站在巷子口等着。
“少将军来了?”最先回来的街坊惊讶,“刚到?”
“到的有一会儿了,怎么样?感觉哪个村更有实力?”他闲聊道。
“上河村和下河村的男人好像更有气势,其他的我们也不懂,明天再去看。”
韩霁看到海珠了,她拎了个网兜,网兜里装着猪筒骨,正偏着头跟人说话,被人提醒才看过来。
“少将军,来接海珠啊?”有人打趣。
韩霁没否认,他笑着点头。
“什么时候能喝到你跟海珠的喜酒?”见他心情不错,又有人大着胆子调侃。
“那要看海珠的意思,她还舍不得家。”人走到面前,韩霁接过她手里的东西,问:“家里可都还好?”
“走了,回去说。”她指了下周围的人,说:“别给他们当猴看,都不做饭了?”
人群里响起哄笑声。
海珠先回去开了自家的门,骨头扔桶里,她往外看了一眼,说:“就在我家说说话,不急着走吧?”
“要是急着走呢?你跟我回去?”韩霁意有所指。
“急着走我就送你到码头。”海珠坐他对面,交叉着手指托腮,问:“就你一个人过来的?你娘没来?布政使的丧事还没处理妥当?你怎么这么久才过来?又快一个月了。”
“下了快十天的雨,我爹的腿和断臂疼,人没精神,她在家陪着。我处理了岛上的军务,台风过去后又上岛巡视了一圈,这才得空过来。”韩霁往外暼一眼,动作极快地摸上海珠的手,粗糙的指腹在下巴处捻了下,滑腻的触感从指尖传到心窝,他留恋地搓了搓手指。
海珠捏了下他摸过的地方,擦去酥痒的感觉,抽回手问:“布政使的死是如何解决的?打捞到尸体了吗?”
“没有,海太大了,他家的管家收拾了旧物在雨停后扶棺回京了,他的死……”听到长命的声音,韩霁及时打住话。
“二叔——”长命像个猴子一样扑了过来,“我祖母来了吗?”
“家里还有点事,她过几天再来。”韩霁抱了下他又放下来,站起来跟进门的长辈打招呼。
“你坐,都是自家人,不用讲礼。”齐阿奶压了下手,她看向海珠,说:“我再去买几个菜?”
“不买菜,让韩霁请我们去酒楼吃饭。”海珠说。
“哪能又让他请,今晚我请客。”齐阿奶说。
“我来请,我过来的时候已经在酒楼定雅间了。”韩霁说的是实话。
“你家已经请过好几次了,该让海珠请,她又赚钱了。”齐阿奶客套道。
海珠哼一声,说:“他拖欠我的俸禄,就该让他请。”
韩霁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大笑出声,他扯了腰上的钱袋递过去,道歉说:“怪我怪我,我长了个狗记性,今晚罚我请你吃饭。”
“这还差不多。”海珠笑了,她心安理得收下钱袋,还当着众人的面打开看一眼,转手扔给风平,上一个钱袋是冬珠得了,这个钱袋是风平的。
老老小小坐在院子里说话,等齐老三卖完卤菜,一行人锁了门往酒楼去。
一顿饭吃到尾声,韩霁暼了海珠一眼,他看向冬珠说:“砗磲床打好了,我这趟拉过来了,还在船上,你们先回去开门,我带你姐过去喊人卸货。”
“真的?”冬珠激动,“那…我们家没地方放了啊。”
“三叔,你回去了喊两个人把我跟冬珠睡的床抬出来。”海珠看向韩霁,问:“拉来了一张床还是两张床?”
“都拉来了。”
海珠看向其他人,叮嘱他们不许跟外人提起砗磲床。
她跟韩霁先走,走过灯火通明的夜市,两只手就牵一起了,走出了街市,两人隐进黑夜里,在拐道时默契地走向偏僻的小道。
风声带来了海浪声,此时这处偏僻的荒草地上多了两道急促的呼吸声,前些天倒在台风下的矮树,细细的枝条又被凌乱的脚步踩断,在安静的夜晚发出咔的一声响。
取悦你
喝迷糊的人从酒馆里出来, 夜市上摆摊的小贩收拾东西准备归家,走亲戚的人拖家带口出镇回村,孩子的稚言稚语惊动了夜色里心神摇弋的两人。待说话声走远, 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回到主路上, 海珠咬了下嘴唇,疼得她嘶了一声,夜风吹过,脖子上格外清凉, 她擦了擦, 蹲在地上捡根树枝在沙土上乱划。
“今天的生意不错吧?我看你那边摊子上人就没断过。”不远处出现了说话声和车轱辘声。
“是还行, 你的生意也不错啊,我看到一个人一下买了五条烤鱼走。”
海珠飞快站起身,她退了几步隐进一墩石头后面。
走过来的人四处望了眼, 说:“我怎么听到了走路声?”
另一个人呸了一口, 说:“八成是偷情的。”
车轱辘声走远,海珠沉默着走出来,她小声问:“你还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