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使在一旁看笑了,这只鸟真有意思。
人都下树了,侍卫扛着香蕉串往骡车上送,骡车载着人和香蕉又慢悠悠往回走,潮湿的衣裳沾了土蹭了树汁,又在太阳下暴晒,干了之后蔫巴如盐菜。
“像是逃难的。”长命捂嘴嘻嘻笑。
“大姐,这趟回去了我们什么时候再来?”风平还没玩够。
“不确定,可能明年,也可能后年。等你长大了,像你二姐这么大的时候我就不管你了,你想来就自己跟船过来。”海珠说。
“噢。”风平若有所思。
晚上在酋长家用饭,海珠带着一干人回船,洗漱后换上干净的衣裳,晾干头发又绾起来,这才跟韩霁一起去酋长家。
饭后回船,老龟已经在沙滩上等着了,韩霁挽起袖子扛起它,踩着木梯一步步上船。
隔天一早,得了老酋长吩咐的二十个岛民扛着香蕉椰子,挑着椰壳雕琢的椰器,背着椰叶做的蒲扇扫帚,绑着个大肉嫩的椰子蟹登船了,他们跟船去广南,先去露个面熟悉地盘。
船帆扬起,官船驶进大海,平生在船上激动地跺脚,“大姐,我们还有几天才能到家?”
“你想家了?”海珠反应过来。
“嗯,我想娘了。”说着,平生的眼睛里泛起泪花子。
死性不改的狗
船行五天抵达永宁, 到了永宁,船上的岛民只剩十二个,另外八个先后在各个码头下船, 他们带着老酋长和少将军给的手书去找当地的亭长说明情况。
“四月了, 再有一个多月又禁海了,在船上的日子过得真快。”海珠感叹,今年上半年好像做了很多事,她却感觉不如在家打渔的日子充实。
“我嫌太慢了。”韩霁意有所指。
海珠轻哼, 船停稳了, 几个小的先下船, 她侧过身说:“你不下船吧?直接回府城?”
“先送你们回去,我去你家露个面。”
“别了,你有重要的事, 先去办你的事, 露不露面不重要。”海珠猜出他要带兵去广南最西边,既然有意让渔民铸就一道防守墙,那肯定要送兵过去驻扎在岛上和渔村里, 不仅是特训, 还要送武器过去。另外一方面,她猜他放不下去琼崖掳人的贼船, 两艘贼船未归, 大理那边肯定还要来人查明情况。
码头上人多,韩霁不好动作,他背过手动了动手指, 低声说:“等我回来了就来下聘。”
“在说什么?”鹦鹉凑过来问。
“你怎么又上船了?不是跟冬珠走了?”海珠往船下看。
“冬珠让鸟传话, 平生跑啦。”
“我下船了啊。”海珠往船尾走,“我在家等你。”
韩霁脸上浮出笑, 他收回探出去准备拉人的手。
侍卫将香蕉串和椰子、活鸡、螃蟹、野果都搬下船,舵手再次扬帆,官船在永宁码头停靠不足一盏茶的功夫又离开了。
“嘎嘎嘎——这路鸟走过。”鹦鹉飞在海珠头顶,跟她一起去追快跑没影的人,它吆喝道:“加油,跑快点,再快点。”
平生跑累了,他停了下来,冬珠和风平也停了下来,海珠多跑一阵追上人,说:“跑什么?”
“是我二哥先跑的。”潮平呼哧呼哧地说。
“腿短跑得还挺快。”长命敲了下平生的头,问:“你想快点见到你娘啊?”
“嗯,我想我娘了。”平生点头,他喘过气拔腿又跑。
“快,他又跑了。”鹦鹉喊。
“追他。”长命哈哈大笑着撵了上去。
海珠也无奈的跟着跑,过路的人看着他们,有认出人的,搭话问:“海珠,你们跑什么?”
“没事,闹着玩。”
跑进村,在村口游荡的大黄狗欢喜地迎了上来,它绕着平生狂摇尾巴,平生嫌它绊腿推它走。
“小黄,嘬嘬嘬。”潮平唤它。
大黄狗理都不理。
“大黄,嘬嘬嘬。”长命试着唤它,它还是不理。
“没用的,这狗就是这德行。”冬珠板着脸重重哼一声,说:“再去我家,我也不理它。”
“呦,平生回来了?”村里的人问。
“嗯,大娘,我娘在家吗?”
“在,没见她出门。”
平生推开狗往家跑,刚看见门就大声喊,“娘呜呜呜——”
“我二哥哭了?”潮平嘻嘻笑,“他想家想哭了,我都没哭。”
“以后你笑话他,让他喊你喊哥。”冬珠出鬼主意。
“好。”潮平应得干脆,“我再去看看。”
一行四个人走进于家的门,平生嚎的声音更大了,呜呜咽咽的,抱着秦荆娘不松手。秦荆娘被他哭的眼红,抱着儿子轻声哄,看见其他孩子进来,出声说:“海珠,你们先进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