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然不知险些出现的第叁人,此刻正仓皇失措的侧身躲在了储物架后。
高大的身影僵得笔直,背脊紧紧贴在储物架的支撑柱。
因沉重呼吸而起伏的宽厚肩膀在微微颤抖。空散的眸光仿若失魂,凌乱的鼻息暴露出男人阴沉外表下紊乱的神思。
她的丈夫特地找来与他说——
她不希望再与过去扯上任何牵连。
她要与他划清界限,她要将他摘除干净。
她一定,很不希望见到他吧。
他有想过走得远远的,离开这里,离开她所在的城市。
可他用尽所有力气,都怎么都塑不起这份决绝。
打从留在州央起,肖纵总是怀着莫须有的期待。
期待,能在这座偌大的城市遇到何愿。
不用很近,远远的就好。
远远的,不被察觉的,悄悄然的。
看她一眼。
他向自己保证,一定会将自己藏得很好。
绝对不会让她发现。
他的确如他保证的那样将自己藏匿了起来。
然而,他却不敢看她了。
沾满污渍的大手缓缓抬起,落在耳畔简陋的助听装置上,轻轻按下开机键。
指示灯亮起时,巨大的电流音混淆着凌乱的杂音涌入耳膜。
在逐渐适应了嘈杂声后,世界仿若无声,唯独,只剩一个悦耳的声音。
那个紧紧束在脑海里微乎其微的声音。
那个曾呼唤着他名字的声音。
那个,他只敢在回忆里重温无数遍的声音。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何愿打断了蒋彪的话,与他礼貌颔首后,侧身过去接通了来电。
不一会儿,她神情稍显急迫的询问道:
“师傅,我一个小时后过来取可以吗?”
蒋彪像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没问题没问题!补好胎后帮您做好内外护理,您放心交给我就行!”
见何愿匆匆离去,蒋彪拿着她留下的车钥匙将车子开入了店铺的操作台。
摸着豪华轿车的内饰,蒋彪啧啧称道不绝。可越看,他的眉头挤得越紧。
直到他走下车后面对着朝他走来的肖纵,挠头问道:
“肖哥,这车我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啊。我想想,我在哪儿见过啊……”
肖纵一如既往的阴着脸,推来护理用具,准备干活。
辨不出原本颜色的外套灰黑一片,健硕的身型将一件陈旧的脏衣都衬得分外出挑。他掏出塑胶手套,麻利的套在了暴突着筋脉的大手上。
他从用具里拿起收纳筐开始探入车内,准备将车主的私人物品暂时收捡入内。
干净整洁的车内并没有太多的私人物品。
通体的暗色一眼便能探明清楚。
“啊!我想到!”蒋彪在一旁恍然大悟:“肖哥!这不是上次来找你的那个贵公子的车吗?这美女是谁啊?是他妹妹?还是,他媳妇儿啊?……”
亮起的助听设备指示灯证明着肖纵将蒋彪的话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朵里,只是此时他的注意力被中控台的置物槽内,一个显眼的浅红色盒子所全然吸引。
他把盒子拿出,本要将其放置在收纳筐的动作顿止不动。
他似有一番挣扎。
最终,还是将其握在手中,递近眼前。
久久。
落入字间的视线一紧,他的瞳孔微缩。
他看懂了。
他看懂了,这是避孕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