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多想与她说: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款式,所以买了很多。
希望你不要嫌弃。
看似粗莽的壮硕男人用那双宽厚而粗糙的手,小心翼翼捧着装满五彩发圈的纸盒。
这副真着的模样让她笑意渐浓。
并不是笑他滑稽,而是觉得可爱。
虽然可爱这个词用在他身上的确不太合适。但就像他捧着一堆扎花皮筋一样,此时此刻并不显得违和。
何愿转眸凝在那个淡蓝色条纹的陈旧发圈上。
目光与神色都停滞了许久。
直到她重整起欢悦,淡淡道:
“以前的已经旧了,我不要了。”
她抬手将马尾上的皮筋摘落,乌黑的长发流淌在她的双肩。
她走至床边,顺势坐在床沿:
“你给我选一个新的,帮我扎上吧。”
她指了指自己的头发。
肖纵一愣,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曾无数次幻想着他将盒子交给她的场景。
幻象里她笑得开心,用装满星星的眼睛望着他。
幻象里他能听到她悦耳的笑声。
当那些奢望的幻象完完全全展现在眼前时。
他有些难以置信。
多怕是一场梦,在梦醒前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倒计时。
对于他的惯性迟顿何愿早就习以为常,她俏声催促道:
“怎么还站在那儿,你不想帮我扎啊?”
肖纵慌忙摇头。
他手忙脚乱的从盒子里挑出了一只桃红色的发圈,挪着步子走到床前。内心像是踟蹰了许久,才缓缓的坐到了何愿身边。
何愿侧过身背对着他。
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拉扯塑料包装袋的声音窸窸作响。
她身后的长发被一双手轻轻慢慢的捧了起来。
他的动作十分生疏,抓握的力度也极为克制,像是生怕将她弄疼。
小小的房间里很安静,只能隐隐听见空调运行的低频音。
还有他平缓的呼吸。
何愿坐在床沿,好奇的环顾着四周。
这是肖纵在州央的住处,她第一次见。
他维存着从前的习惯,将房间整理得极为规整。
身下是一张单人铁架床,床上被子折迭仔细,床面展得平整。应是常常更换与摊晒,干净的床单还留有洗剂的清香与阳光烘烤的味道。
他的个人物品并不多,目之所及只有床头陈旧的柜子上整齐的摆有一行。
仔细一看,其中夹有的透明封口袋里,是一张眼熟的照片。
身后的辫子扎好后,男人手上的力度一松。
何愿顺势倾着身将桌上的透明袋子拎出拿在手中。
那是他们和米米在幼儿园拍的“一家叁口”留影。
可袋子的厚度不似只有一张照片。
何愿打开封口,将迭在后面的照片抽了出来。
她眨巴着眼。
有些惊奇,也有些意外。
“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她回身面对他,出声问道。
何愿手中的照片上,戴着卫生帽的她身着服务员的工作服,半身挺立微微带笑。
照片显然曾被揉皱,又被重新压平,上面还布着几道折痕的印记。
这是她在饭店打工时照的工作照,竟然出现在了肖纵手上。
肖纵惊觉何愿发现了他的“小秘密”。
那是他在饭店意外撞见更换离职员工照片,好不易才拥有的,属于她的影像。
他无措的解释道:
“吃饭、店、捡到……”
他们同在一座城市。
缘分竟又让他去到了她曾工作的饭店,还巧合的捡到了她离职后被撤下的照片。
“都丢了,捡回来干嘛。况且拍得那么丑……”
何愿握着照片背过手去:
“我没收了!”
“不丑、”
他有些着急的迫身靠近。
展着粗壮的臂膀想从她身后夺取。
他与她贴得很近,像是将她围在怀里。
大掌包裹着她的手,轻轻抽离她捏在双指间的照片。
“好看。你、都好看。”
他在声音温温热热游过她的耳畔。
烘得她面颊泛红。
交织的心跳在以同等速率加快。
他们混淆了近距相贴的前因后果。
所注意的,不再是那张小小照片。
“肖纵。”
她的手环过他腰间。
缓缓束紧。
“我考上大学了。我要留在州央读书,毕业后找一份工作,和你一起生活。”
他呼吸一窒。
将她所述的每一个字都融在心口,凝合了经年龟裂的破碎里。
“我会与莫许提出离婚,凭我自己的能力在这座城市扎根。然后,光明正大的和你在一起。”
布着茧印的大手抚过她的侧脸。
粗粝划过皮肤,酥酥麻麻。
他试探着抵近她的唇。
落下一吻。
舌尖勾过唇沿,启入齿间。
情动点燃在相互纠缠的那一刻。
让灌满情愫的吻裹上了几分欲色。
彼此深重的呼吸逐渐让空气升温。
就在这时。
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咚咚咚——”
两人的分离还带有余喘。
他们相视一眼后,一同望向房门方向。
只听,门外蒋彪的声音高扬:
“肖哥!何小姐的老公来了!他不是来捉奸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