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参谋长的话,顾向卿只是把眼前的那盘卤菜往他面前推了推,嘴上说:“别人的生死有命,与咱们无关。快吃快吃,糊汤粉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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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和方子初挤在同一个被窝那天起,肖凉久违地伤风了。
他自小几乎没有生过什么病,即使在当花子时,最艰难的年月里,除了打架会挂点彩。
肖凉不吭一声,照常作息。是方子初最先发觉端倪的,她看出肖凉的脸红得不正常,还咳嗽,在他整个身体的抗拒下,去摸他的额头。
知道他发热后,她就和林隽上岸请了一个江湖郎中。方子初本想请个洋大夫的,可林隽提醒她,那样的话肖凉更不能接受。
这个方子初眼里的“蒙古医生”给肖凉号了迈,又问他最近两日有没有着凉,便断定是体内寒火相攻所致,临走给开了两副中药。
方子初态度坚决地让肖凉躺在自己床铺上,给他盖好被子,并用多余的衣服勉强堵上一旁那个漏风的洞。
很久不生病的人,一次小病给他身体和感觉上带来的冲击要比平时偶尔得个伤风的人大。那时,风寒也并不是小病,救治不及时也会要人命的。
肖凉能感到自己全身上的肌肉正发酸,能感到其中不时的轻微但剧烈的疼痛。但他觉得大白天,作为一帮之主的他就这样躺在暖和软乎的被子里,很不像话。
可方子初就在床边盘腿而坐,一双清泠泠的眼睛就这么聚精会神地盯着他看,好像生怕他会溜走一样。
对于这世间的人和事,他一直以来就没惧过什么。可此时此刻,一对上她那双目光炯炯的眼睛,他心里不知怎么的,就开始发慌。
于是索性紧闭双眼,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
就这样,方子初坐在他身边,从日中伴到日落。
“大当家!大……”李晋气喘吁吁地推门而入,看到这对男女时已经忘记了尴尬,他面带慌张,“不妙啊,大当家。有一艘大船正往咱们这边开!”
肖凉霎时睁开眼:“什么?”
“就是洋人经常停在码头旁边那种又大又长的船。”李晋昨夜和林隽刚把那个约翰逊追回来绑在货轮上,可前有狼后有虎,他此刻急得脑门上都出汗了,“我打眼那么一望,光是在甲板上面的,就有乌泱泱的一群人,都穿着二尺半?,端着长枪……”
方子初这么一听,瞪大了双眼,喃喃道:“是他!是江如海来了。”
肖凉掀起被子站起来,动作里看不出丝毫病弱带来的迟缓,他凌乱的刘海下,纯黑的眼仁里,透出一股决然,吩咐李晋:“让弟兄们抄家伙,就剩最后一哆嗦了!”
他走到甲板上,望向火红欲燃的天边,一艘中型军舰由远及近地驶来。
肖凉整个拿出配在腰间的刀,那个红色的盘长结随着他的动作一荡一荡的,他“唰”一下抽出刀刃,将刀鞘在手心里磕了磕,便从里面滚出来个东西。
那是一片极薄的刀片,尾端被牛皮纸包裹以充作刀柄。
他冰冷的目光从锋利的刀刃处流过,觉得自己的命运就如同这片小刀,薄,而短促。
接着,肖凉把刀片藏在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