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和工地负责人林同光都姓林,不过陆令从当地警方了解到,二人没有亲属关系。
外卖小哥是一脸的无奈,谁能知道送个外卖还能死人?
东北这个季节,送餐都是用的老头乐,而不是电动车,陆令看了看老头乐的样子,再尝试着问了几句林川,都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情况。
这案子目前来看,确实有些蹊跷了。从利益既得者考虑,本案中,王德伟死了,可能也就是刘友、刘飞有好处,因为工头大概率会发工资了。但为了这点工资把王德伟杀了?
除了刘友和刘飞,其他人并没有什么犯罪动机。
陆令决定,先从核查王德伟的生平开始。
叹息中的结案
45岁,在工地已经算年轻人,尤其是在铁山这样的城市。
王德伟的生平非常简单,非常非常普通,履历如下:
自幼上学,初中毕业后在社会上打工,至今。
如果说一定要聊一下他的人生,也不是不行。初中毕业之后,那会儿是90年代,东北地区工厂还是比较多的,王德伟毕业后就找了个工厂打工。后来认识了同样在工厂打工的妻子,二人结婚,很快就有了孩子。
孩子大了一些之后,工厂倒闭,失业了,就在社会上打工。也是赶上了房地产兴起,刚开始的时候,虽然失业,但是到处都是工地、到处都招人,他就跟着到处打工,基本上还能拿到工资,但他也舍不得花,都给儿子攒着。
后来,工地也少了,没人找他了,他就靠自己认识的一些朋友,自己当了个工头,带着村里的人出来打工。虽然人不多,但好歹是个工头,有点朋友,还是能混口饭吃。
最主要的是,王德伟还很年轻,只有40多岁。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一年比一年难。自己年龄大了,儿子也不小了。
20年前,王德伟在工厂,一个月赚1000块钱,当时猪肉5块一斤,大米1块钱一斤。
现在他在工地,一个月赚5500块钱,猪肉现在是15一斤,大米两块多一斤。
用米面油来计算购买力,王德伟收入算是长了很多,但日子就是越来越难了。
孩子就一个,是个男孩,还得买房。
东北地区算是不错的,并不苛求彩礼,但起码也得给儿子买套房,儿子二本毕业,留在了沈州市。
老婆呢,不好不坏,前些年也在外面打工,去年受了伤,在家养伤,现在快要恢复了。
儿子呢,不好不坏,成绩也不好不坏,工作也不好不坏,相貌身高性格……都不好不坏。
沈州市好啊,大城市,但房子最起码也要100多万。
100多万,怎么攒呢?
这次,大概是王德伟,第一次买麦当劳。
这辈子第一次。
……
王德伟的老婆孩子,都来了。
陆令看到他的老婆孩子,就知道这俩人跟案子没关系,那种绝望的悲痛是装不出来的。
“爸!”王德伟的儿子趴在工地的门口,眼镜已经摔在了一旁,眼泪和沙子混在了一起,几个人去拉,都拉不起来他。
王德伟的妻子双眼无神的蹲坐在门口的侧面,看着好像和这里格格不入。
案发时间已经不短,死因却没有判断出来。
陆令知道现在上去劝也没用,叹了口气,去找了刘俪文等人。
“苗教授说,应该是意外死亡。”陆令查完了王德伟的履历之后,回到存放尸体的地方,刘俪文和陆令说道。
“什么原因呢?”陆令面无表情,问道。
“我刚刚给尸体做了细致的检查,扒开了他的嘴巴,他有一颗臼齿有严重的龋齿,可能神经线都露出来了,有一定的肿胀。我们怀疑死者吃过甲硝唑之类的东西。很多人都知道吃头孢不能喝酒,实际上甲硝唑也不能。”刘俪文解释道。
“那岂不是化验一下死者体内有没有甲硝唑就行了?”
“是这样,不过需要点时间。”
“这种情况,人的死亡原因是什么?”陆令问道。
“甲硝唑和酒精能发生双硫仑样反应,药物和酒精接触几分钟,就能出现这种反应,恶心、胸闷、呼吸困难,严重的会发生死亡。”燕雨想了想,“其实不光是甲硝唑,其他的替硝唑、奥硝唑也不行。再有就是治疗感染的酮康唑、治疗拉肚子的呋喃唑酮以及治感冒的磺胺甲恶唑,吃了之后,都不能喝酒。”
陆令点了点头。
如果是这样的死亡原因,案件真的就可能是意外事故了。
当然,现在还不能下定义,这个消息目前也没有离开警察队伍,不能让工地的人先听到。
陆令是相信苗教授和刘俪文不会乱说话的,但还是去询问了一下本村的两个村民。
“今年的钱不知道能不能要上来,德伟他压力也很大,我和刘友也找过他几次,让他去催催……”刘飞给陆令说道,“我们也没办法,今年的钱一点没拿到。昨天晚上,德伟提着一个袋子,来我们屋子找我们俩,说是买的外国的炸鸡,让我们俩尝尝。我和刘友一人吃了两块,也就没好意思继续吃,主要是也不知道聊什么,我就说吃饱了,然后说了几句话,就让德伟走了。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陆令点了点头,刘飞说的和刘友差不多。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王德伟催款一直催不到,天性善良的他就觉得对不起本村的刘友、刘飞,就在网上定了他认为很好吃的麦当劳,去找刘友、刘飞吃。结果刘友、刘飞一人吃了两块,这个局就草草结束了,王德伟一个人回了房间。
再见面,天人两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