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哦,没事。”医生松开手,给陆令贴好医用胶布,然后往后退了一步,检查了一下点滴滴液的情况。
“您是不是好久没有给别人打吊瓶了?”陆令问道。
经过短暂的相处,陆令发现这个女医生知道不少事,既然有机会沟通,多聊总是好的。
“是啊,这活基本上也不用我干。”医生点了点头,“这都不熟练了。”
“好吧。”陆令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谁曾想,女医生还挺敏感,直接问道:“怎么,我说这个你不信?”
“那倒不是,”陆令道,“就是觉得刚刚扎针的过程,让您想到了一些别的什么东西。通俗的说,触景生情,专业的角度来说,这里面有心锚效应。”
“你是搞诈骗的吗?说话还一套一套的?”医生笑道,显然没把陆令的话当回事。她的身份,和犯人终究是云泥之别,聊天也就是打发点时间。
“操纵证券,不是说了吗?”
“那不也需要骗?一般来说,骗子的口才都很好。”
“这倒是。”陆令点了点头,不做解释。
医生把他当外人,或者说工具人。简单地说,自己是一个能给对方提供一点乐趣的工具人,别的啥也不是罢了。
“所以,您刚刚提到的心锚效应是啥?”医生发现陆令确实不惹人厌,也无聊。
“就是触景生情,比如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等,都算是心锚效应,当看到一件熟悉的事情,心里自然而然地产生某种情绪的过程。”
“嗯,这倒是挺有道理的。”医生点了点头。她是学医的,多少也懂一点心理学。在监狱这种地方,会的东西得杂。
“所以,打点滴对您有什么触景生情的地方吗?”陆令顺势问道。
“有吧。”医生没有回答陆令的问题。
聊到这,医生心情似乎不是那么好,接下来也就没怎么继续沟通,陆令打完吊瓶就回到了监室。
这会儿,算是这个监区每天最冷清的时候,毕竟还有不少人需要去劳作。陆令回来的时候,监区院子里就剩下一些完全无法劳作的人。
“你这手完全没法做工,你这些天就在这里,听9号的安排,他是这边的号长,你有一只手没问题,干点能干的。”狱警和陆令说完,接着指了指9号。
9号看狱警指着他,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陆令看了看9号,发现9号居然没什么病的样子,而且年龄也不算很大,也就是50岁。
这能在老弱病监区?还不用做工?
“哥,以后多照顾。”陆令跟9号说道。
“行,跟我过来,最近你负责打水。你这一只手好用,打水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陆令连忙说道。
狱警见状,直接离开了。
9号对陆令也没什么多的话,让陆令去打20壶热水。
在普通监区,宿舍里和洗漱间见不到热水,可能也是怕用热水壶打架,但这边无所谓了,很多老人身体弱,还是依赖热水。
陆令也不着急,一壶一壶慢慢接,这活倒是挺轻松。
这期间,陆令往返多次,大概把这个监区弄明白了。
9号一定是有点特殊人脉的,否则不至于这么牛逼,基本上谁都给他一些面子。
不过,大部分相对强壮的都在做工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其他人具体如何。
打水用了一个多小时,陆令对附近彻底熟悉了,然后就找了个地方坐着,看两个老犯人下棋。
这边的生活确实悠闲,每天都可以看电视、下象棋。不过,电视节目并不多,只允许看固定的几个,而且每天的新闻联播等是必须要看的。
说起新闻联播,劳动监区也要看,而且雷打不动。
有人说新闻联播全是正面的东西,借此抨击这节目不好,但实际上,作为最官方的媒体,确实要传递一些正能量。而且,新闻联播里其实隐藏了很多普通人看不懂的东西,你觉得无趣是你境界低罢了。很多大佬都要看新闻联播的。
下棋的这两位,是13号和14号,在监区里名气不小,算是象棋一哥和二哥。
尤其是13号,据说以前从来没有下过象棋,进监狱之后,虽然腿脚不便,但自学象棋,迅速成才,并且迅速打败各路高手,登顶第一。据说,13号还经常让子下棋,只摆一副車马炮,都能和一些人对弈。
陆令在旁边看了一局,都觉得13号牛逼,布局之深远,一般人看不出来。往往等到他下了三步棋以后,才知道他三步之前那一步目的几何。
“将军。”14号当头炮顶上,志得意满。
“这样将不死我的。”13号面色未变,轻轻摇头。
“那这也是将军。”14号面露喜色。
13号没有说话,把马横了过来,挡住了对方的大炮。这样一来,炮就只能打到士。
可是,马后面本来是車,马的正前方是对面的車,这样一抽马,就等于让自己的車和对方的車照面,白送一个車给对方吃。
14号果然上当,立刻出車,拿下了13号的车。
但,14号的車一动,出事了,本来被对方车盯着的另一匹马瞬间解封,向后横跳,瞬间形成了马后炮的局面。
“老了老了,这都没看出来。”14号悔恨不已,他确实急了,这种低级错误都能犯。
“来,再开一局。”13号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