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难理解……”饶是陆令脸皮这么厚，被人这样揭穿，也有三秒钟的不适，“不过……你怎么会认识他？”
“算个人物，”13号道，“当年他在勐邦，进过洋奴工厂，他是为数不多跑出来的人，而且还是杀了人跑出来的。”
“洋奴工厂是什么？”陆令问道。
“就是洋奴在那边搞的诈骗工厂，绑架、拘禁、诈骗、洗钱、强迫卖y、买卖器官一条龙，什么都干。在那里的打工人，其实也就是奴隶。”13号道，“我以前也去待过一阵子，不过我是自由身份。”
“中国人自己搞中国人吗？”
“都说了，洋奴，那……”13号道，“在那边哪有法律啊？”
“这一点是我一直不能理解的，”陆令问道，“我也办过那边的案子，为什么有的……就你说的这些地方，他们能无视当地法律？是因为有雇佣兵吗？那也太夸张了吧？这怎么可能和正规军对抗？”
“你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如此粗浅吗？”13号晃了晃手铐，道，“给我把这个打开。”
陆令二话没说，给13号打开了手铐。
“在咱们发展起来之前，这个世界的秩序，不是一超多强，而是一超多狗。那些所谓的强，一个个都被驻军，那能算什么强？他们被控制、被管理，都只能发展一个方面的东西，没有一个国家有完整工业体系，只有我们有，所以，我们就必须被制裁。那些网络力量，比如说那些洋奴，那后面有爷爷照顾，在勐邦那些地方，政府怎么可能敢管？”13号嘲讽了一句。
“……”陆令被教育了一通，但是他很快就理解了，点了点头，“你说的倒是没错，我只是之前没觉得，他们后面的人居然真能帮他们说话。”
“那有啥难的？又不用真的派兵打仗，上等人，只需要站出来一个说句话，就比法律还好用。当年我们被侵略的时候，那一个小日国兵，都耀武扬威成那个样子……现代人，很多人被保护的太好了，哪懂得丛林法则啊？”
“真没想到，还能被你教育……受教了……”陆令说的很客气。
“你这小子行，能屈能伸、能吹能扯、胆大心细脸皮厚，能成事。”13号看着陆令，“这次我给你们讲的这些，你们最终能把赵斌那里拿下，我也就安全了。至于后面的人和事情，我不知道，我也不管。”
“我现在很好奇，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听话做这种事？”陆令问道，“这不合理。”
“你应该明白吧？人无欲无求之后，有时候，也许别人喊我去捡垃圾，我都能跟着去。”13号笑道，“自从我的家人都死了以后，我也就死了。”
“我看过你的资料，你未婚。你说的家室，是在国外吗？”
“嗯，那会儿我有点狂妄，现在想想，也都过去了。没有什么看不开的，在这里，其实也挺有意思，我也培养了不少班底。你不要小看这些班底，要是以后我出去，我带着他们出去，这些人比什么都好用。”13号笑了笑，“只可惜，遇到了你们，看样子我这辈子也出不去了，那就这样吧，本来也不是很执着。”
“你原本打算借这个机会培养自己人，然后带出去？是去报仇吗？可是，这些老弱，有什么战斗力？”陆令指了指青山，“你培养的所有人，加一起也打不过青山吧？”
“忠诚的狗比无法掌控的虎要值钱很多，再说也不是让他们去拼命，我有大用。不过……”13号随意地摆了摆手，“都过去了，现在被你们抓了，也就没有后续了。”
“是谁当年找到你的？这是哪条关系线？”陆令问道。
“我？”13号思索了一会儿，看着陆令，“你眼里，我是代表一个人，还是代表一类人？”
“一个人。”陆令道，“你这样的人，没办法……量产。”
“这个词好，”13号显得有些开心，“对，是这样。这世界上，大部分人上限就那么高，怎么研究也就那么高，白折腾。至于我，其实也就是经历地多了些罢了，想找我也没那么难。而且，我这不算什么厉害的，要是不考虑影响和成功率，比我能蛊惑人心的，我见过很多。就有些搞传销的，十几天就能把几十人变成疯子……不过，我看不上，我需要的，是依然有脑子的人。”
陆令点了点头，是这样。他之前和老农沟通，并没有第一时间觉得老农有问题。与之对应的，那些被洗脑的传销人员，聊几句都能觉得这种人有毛病。
“那还是你水平高，”陆令叹了口气，“我感觉，以后我有很多地方还需要你。”
“你打算一直利用我？”13号想了想，“你要对外面下手吗？你是部里的人？”
“不是。”
“那你怎么可能？这不现实。”
“我们有渠道、有办法。”陆令看了眼燕雨，燕雨点了点头，给了陆令一些鼓励。
顺着陆令的目光，13号也看了眼燕雨，这回他多看了几秒，然后转头看向陆令：“倒也不是没可能。但是，怎么说呢，这是非常不公平的战争。要脸的去对付不要脸的，只能阶段性、小范围胜利，全面胜利不可能。”
“那就增加胜利的阶段和范围。”陆令道。
“到底是你们有意思……”13号道，“所以啊，人要有正气，就是像你们一样。”
“啊？”陆令有些不解。
“正气，是挺有趣的一股力量，如果坚信，那举世无敌。”13号道，“当年为什么我们能以弱胜强？要是没这股正气，早就散了。这样吧，你们有本事的话，直接把我送到你们那里的监狱好了，我倒是愿意帮帮忙。”
“我怎么感觉……”陆令看着13号，“你是想控制我们？”
“哈哈哈，哈哈哈……”13号有些瘦削的身形随着大笑而颤抖着，“多好啊、多好啊……”
接着，陆令没有和13号继续沟通下去，而是给他送到了白斌管辖的监区。
在监狱里，有严管监区，管理非常严格。除此之外，大部分监区，自己也有严管监队。老弱病监区虽然没有严管监队，但也有单间。
13号被送往了这里的单间，每顿饭都由白队亲自负责。
白队还有些纳闷陆令为什么不把13号送出去，但是既然陆令坚持，他也没说什么，更没有多问什么。
13号回去之后，陆令等人沟通起了13号提到的东西。
根据13号的表述，当初和林凯、刘羡吃饭的“赵总”、“钱总”确实有问题，而且13号还提供了一些很有用的证据。正因为有这些东西，13号才相信陆令说的话，担心自己被赵斌派人暗杀了。
人啊，一定要低调，一定要明白自己是肉体凡胎。任何人都不能太自信，尤其是此类事件，把自己的生命寄托在别人身上是很不靠谱的。
除了这些线索之外，13号还提到了工厂的一些小事。看得出来，这部分内容13号知道的也不是很多，谈的就更少了。这不危及他的身家性命，自然没必要和盘托出。
但，即便是这些小事，也有触目惊心的地方。
很多人都经历过电信诈骗。
现在，电信诈骗的团伙一般都在东南几个小国，这是众所周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