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素兰见了赌坊的管事,指了指陈大宝,“小爷出来只是找乐子,不想今晚赢了这么多,人我也不好带回去,免得生别的事端,不知你们这可缺苦力?工钱什么的也不打紧,给他一口吃的,饿不死就是了,等那天小爷那边缺人了,再把他带回去。”
不要工钱的劳动力谁不爱?管事笑眯眯的表示他们赌坊虽然不缺苦力,但他们东家在城郊外有采石场,正需要人嘞。
“这房子我拿来也没甚用,低一成价给你如何?”
管事双眼一亮,他有一相好的最近正闹着要个好去处,这不是来了吗?
“若有人赎他,你只需告诉来人,翻三倍银钱就可把人带走。”
“不知小公子给他定价几两?”
管事问。
“他长得这般壮实,怎么也值五十两,来人只需一百五十两就可把人带走。”
管事闻言咋舌,五十两都能买十个真正健壮的成年劳动力了,看来小公子是不愿意放人,所以才出了这个价。
不管怎么样,二人进行了友好的交流,徐素兰把陈大宝的衣服都送给那个小伙计了,揣着一袋银子,以及陈大宝的卖身契笑眯眯的离开了。
王氏虽为岳丛珊的奶娘,但每个月月钱也才二两,一年全不用攒着也才二十四两,更别提她有这么一个败家儿子,根本攒不下来。
就是陈大宝住的那个小宅子,也是岳丛珊难得大方赏给王氏的。
“荷香,你怎么睡得这么沉!姑娘都起了,你还躺着!”
把荷香揪出去的荷香娘一边拧她耳朵一边骂道。
现在屋子里伺候徐素兰梳洗的是梅香。
荷香缩着脖子求饶,“再也不会了。”
“快去端早食过来!”
她娘又瞪了她一眼。
快到晌午的时候,被王氏买来伺候陈大宝生活起居的婆子,着急忙慌地来到徐家寻王氏。
“出大事了!公子把房契赌没了不说!还把自己给赌没了!今儿赌坊的人来家里清理东西,奴一问才知道公子被送到城郊采石场干苦力去了!若想把人赎出来,得给一百五十两银子啊!”
“什么?!”
正在喝药的王氏直接摔碗,她只觉得眼前一片黑,下一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屁股越发红肿,但却一点感觉都没有的岳丛珊听珍儿说起王氏母子的事,一时间也气恨不已。
“他但凡有点本事,也不至于把自己都堵没了!”
“夫人,不是奴多嘴,”珍儿一边轻抚着她的后背,一边低声道,“这就是个无底洞,不管怎么填,都能被他败了,这次是一百五十两,下一次指不定是一千五百两。”
“这次何止是一百五十两!就那个院子,虽是当年舅舅随手塞给我的,可也能卖出二百两的价!”
岳丛珊咬了咬牙,“这次不管奶娘说什么,我也不会出银子把那个祸害给弄回来!”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王氏的哭声,“夫人,夫人您救救您的奶兄弟啊,他一定是被人诓骗了!夫人!”
岳丛珊看了眼珍儿。
珍儿赶紧推门出去扶起跪在地方的王氏,“王妈妈,夫人刚喝了药才歇下,有什么事儿等夫人醒了再说吧。”
王氏眼泪鼻涕一起流,她怎么可能信夫人歇息的话,这是不想管才是真!
她非是不走,就在门口哭喊,闹得岳丛珊头疼不已,夏暖院这边都听见王氏的动静了。
因为夏暖院门口还跪着一个抹眼泪的婆子,梅香很快就打听出那边出了什么事。
“……现王妈妈正跪在夫人放门口,求她救人呢。”
荷香闻言撇嘴,“这么一个赌棍儿子,救了一次,也能再输第二次。”
徐素兰正在练大字,闻言笑了笑,“自作孽,不可活,不知道嫂子救不救人?”
荷香与梅香对视一眼,她们觉得不会。
一百五十两呢!
而且把人救回来,估摸着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而且只是奶兄弟,又不是亲兄弟。
岳丛珊的确不愿意,她又不是傻子,当初为了给爹治病,家里的银钱就掏空了一大半,后来娘又病了一些日子,等她在季家安顿下来的时候,只有二百三十六两的私房钱。
每月得季家给月银二两,那是每月都不够用,还往里面搭钱,等出嫁的时候,季家给了她二百两的陪嫁银,一个郊外的庄子,还有就是这个被陈大宝输掉的小院。
到了徐家后,她因为不想和徐梵有身体接触,硬是不沾手对方的银钱,春和院的下人全从她私房支月钱,本来自己私房就吃紧得很,哪里有余钱帮陈大宝。
岳丛珊甚至后悔当初就不该把房契一起给了王氏。
不然就算是租出去,每个月也能得点银钱。
“奶娘,不是我不帮奶兄,只是帮了一次,难免他就想着再输一次也没什么,还不如趁此机会让他受受罪,等主君回来,我再跟他说说,把奶兄弄回来,你说可好?”
王氏闻言又气又恨,不是你儿子,你当然舍得他受苦了!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还是良民,如今却成了奴契,王氏怎能不担忧?
偏偏她知道夫人已经定了心,不管她说什么也没甚用处,只能捏着鼻子说夫人仁慈,“只望他能记住这顿教训,再也不去赌了。”
岳丛珊微微侧身,这两天她一直趴着,实在难受,“就是这个道理,珍儿,扶我去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