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你是哪里惹到了她,她既不要你近前,你也就别在她眼前出?现,只是我仍是放心不下,你是最妥当的人,只有交由你我才能没有顾虑,她无论到哪里,你只管伺于暗处,倘若无事?,那便最好,若有非常之举,还要你周全,莫要有什么?意外才好。”
湛君站了约莫有半个时辰光景,脚已然酸麻了,可她想见的人仍旧没有出?现,她抬头看了眼日头,已经将要日入。难免心焦,只好安慰自?己欲速则不达,也不是没有来日,思此便要回去。
就在转身的时候,面?对面?碰上?了元泽。
元泽大感意外,“我方才还想是谁呢,远看都美的……原来是你啊,怪不得呢。”
灵芸躬身行礼,“三郎。”
一下子提醒了元泽,当即后退了半步,揖道:“见过……”他不知道喊什么?好,也许该喊二嫂,可好像也不甚恰当,于是最后讲的是:“见过公主殿下。”
湛君对元泽有印象,但?无关好坏,只是个见过的人,因?此只是颔首以?作致意,又侧过身让出?路,示意叫他先?行。
“我离家?好些天,家?里好些事?不知道了,二兄肯叫你出?来了?我先?前还想着去看你,只是那边拦着,我也就没看成,你该是好了吧?”
眼前这风尘仆仆的少年,脸上?写满了纯良和善。
湛君心里忽地一动。
“我早好了。”湛君笑道, “三郎君从哪里来?想必是要去看望夫人吧。”
“我现在负责押送粮草,到处的跑,兜转着见到父亲, 父亲跟我说母亲病了,我就?告了假, 回来瞧瞧她?。”又问,“公主也是吗?咱们倒是可以一道去。”
湛君笑着摇了下头, “只怕夫人见了我,病要更重。”
“怎么会?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公主?”
湛君还是笑,“三郎君勿要再称呼我公主了,我是个哪里的公主呢?细论起来, 尽不过?是些?伤心?事罢了。”
元泽有些?犯难, “如果不叫你公主的话,又要怎么称呼你呢?”
湛君笑道:“我难道没有名字的吗?”
“不可不可!我怎么可以?直呼你的名姓呢?非但是对你不敬, 对二兄更是不敬了!”
湛君微微一笑, “那你说怎么办好?”
“我可以?喊你姊姊, 我倒是有一个姊姊, 不过?我向来都是喊她?名字, 迄今还没喊过?谁姊姊呢, 况且咱们本?来就?是表亲,也算不得乱喊, 现下就?先这样喊着, 日后还可以?再改。”
湛君的心?蓦地?软了。这样的一个人, 利用他,怎么忍心?呢?
湛君对有过?卑劣念头的自己产生了厌弃, 随即哀凉地?想,“我好像不是我了。”
元泽见她?眉间忽有轻愁, 以?为是自己哪里说错了话,可他又实在不知哪里错了,也不敢贸然赔礼道歉,于是只站着,并不再开口,很?有些?讪讪。
“你不会觉得我是个坏人吗?你兄长明明有妻子,她?没有什么错,可因为我的出现,她?陷入了这样难堪的境地?,你不会为她?感到不平吗?”
“这、这怎么说呢……”
她?的笑已然在她?脸上灰败了,元泽觉得回答不出她?问题的自己像在造罪,不敢再看她?眼睛。
终于,他鼓足了勇气,“可你也没有错呀,甚至二兄也没有错,二嫂更是没有错,有错的只是母亲!对二兄,她?永远都不知道适可而止,小时如此也罢了,如今还怎么可以??二兄根本?就?不是受摆布的人,他从来谁的话也不听,只可惜母亲到现在还不明白。”
“幼猊,你干什么呢!”
远处一声娇喝,湛君回了神,看过?去,一个浑然不认识的美人,年轻尚轻,容貌却?是极盛,不过?也太倨傲了些?。
“你好端端那么大声做什么?吓人一跳。”元泽不满。
“那你胆子未免太小。”说话间,元希容已到了眼前。
元泽贴心?为湛君引见,“姊姊,这个是青雀……”
“你喊她?什么?”元希容打断元泽,声音含怒:“我才是你亲姊姊,你从小到大没喊过?我一声,对个来路不明的人倒殷勤。”
“什么来路不明?听一听你讲的什么话?二兄在你也敢吗?”
“二兄二兄!不提二兄你就?不会说话了是吗?”
姊弟两个争吵了起来,湛君无意参与其中?,不作声便要走,忽又听得人道:“你们两个,怎么又吵起来?”温和有如二月酥风。
湛君脚下一顿。
那是一张永世不会忘的脸。愧疚登时像海一样淹没了湛君,在这个人面前,她?永远会自惭形秽。
郭青桐看见湛君,也是一愣。
元泽见郭青桐来,放弃了与元希容的争吵,向郭青桐施礼,只是没再向早些?那般称呼她?为二嫂。
郭青桐心?下一坠。取代了她?的人如今就?在她?眼前,她?没有办法不在意。她?一向完美不可挑剔的笑容在这一刻难以?维持。
元希容见郭青桐来,脸上愤恨尤甚,一双眼睛将三人尽看遍后,一言不发地?走了。
元希容走后,气氛有一时的冷凝。
最后是郭青桐先开口,声音仍旧是温温柔柔的:“看来希容是将气都撒到幼猊你的身上了,她?也不是有意和你争吵,幼猊你也别放在心?上。”
元泽哼道:“我真不明白她?,整日里那副样子,好似旁人都亏欠她?,不挑出些?是非出来日子就?仿佛过?不下去。”
郭青桐闻言笑道:“希容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子,纵然娇惯些?,又有何妨呢?”
“且看将来是哪个前世福德不修的娶了她?去!只希望那时别堕了威风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