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识好人心,元希容瞪着眼,看着湛君抛毬逗鲤儿玩,生了一会儿闷气?,然后说起另一件事来。
“今日宴上,几位夫人夸鹓雏,一群人正高兴呢,阿嫂也跟着说了几句话,接着就开始恭喜母亲,有人就好奇,问?喜从?何来,阿嫂就讲原来大兄前?几个?月在定方巡查时收置了一个?女子,如?今已有孕三月了。”
湛君抛毬的手一顿,毬落到地上,鲤儿急切地“呜呜”了两声,湛君把毬捡起来给?他,他抱着又高兴起来。
“怪不得前?些天妙佳姊瞧着总是难过,原来如?此。”湛君恍然道。
元希容也叹气?,“你没瞧见,当时阿嫂虽然笑着,可我却觉得她快要哭了。大兄真?是可恨,当初阿嫂因为不能?生养,便想着为他纳妾,他当时讲什么??怕是自己都忘了,现在又这样!若是没有当初那些话,阿嫂只怕不会这般伤情?!”
愤愤罢,又道:“二兄对你是不能?再?好了,你可惜福吧!”
二月阡陌飞花时候, 元衍自南州打马归程。
一路归心似箭,廿二日抵家。
对此他很是得意。
“今年是一定要陪你过生辰的。”
湛君倚坐在?榻上,手里捧着一本书, 神色恹恹,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气。
元衍又说?起为元凌补满月宴的事, 湛君并不乐意听他讲话,只是有意无意之?间不免有那么几?句话吹到近旁人的耳朵里, 不轻不重地?撩拨人心,于?是那只翻书的手不知不觉间慢慢停了下来。
察觉到湛君听得入神,元衍十分悦意,于?是停下来询问她的主张。
像是偷窃的行径于?大庭广众之?下叫一群人冷眼见证了, 湛君的脸色霎时变作雪白, 慌乱躺下,攥皱了的书册也盖在?脸上, 将自己严严实实遮挡了。
元衍只当她是羞恼, 毕竟早前还喊着什么抱走不愿意见的话。
她就是这么个?脾气, 心比嘴软。
当初就是这样, 叫嚣着说?不想?见, 后来却还是偷偷地?送他。
想?起旧事来, 元衍比方才还要快慰。
他到榻上坐了,拿走了那碍事的书, 然后挨了湛君的瞪。
他笑起来, 问她:“不高兴了?”
湛君翻过身不理他。
他扳她回来, “我这有能?叫你高兴的东西,要不要看?”
一块不规整的帛布上, 字是褐色,隐隐带着铁锈气, 勾撇点捺都是深入骨髓的熟悉。
湛君脸贴着布帛,将这封简短的信读了一遍又一遍,想?象着写信的人写下这些?字时神情姿态,痛苦到浑身震颤,闭着眼泪如泉涌。
元衍十足讶异。
这信是先到的他手上,他一早看过的,通篇没有一个?有责怪意思的字,尽是些?报平安的解忧之?语。
他以为她看了肯定欢喜。
不然怎么会拿给她看?
他想?了想?,觉得她哭许是因?为这信是血写就的,于?是忙宽慰她:“这是旁人的血,你不必担忧,他两个?全好得很,若是赶早,那便是明日到,最晚也不会过廿五。”
他笑的得意,“今年过生辰就有他们陪你了,高不高兴?”
湛君不应答,只是呆愣地?捧着已读过数十次的血书,眼泪无声地?流。
“你叫我走吧!”她忽然道,同先前许多次一样,她两只手抓住他袖子?,轻轻地?拽着摇着,“求求你了!先生来接我了,你叫我跟着他走吧!”
元衍渐渐的收了笑。
湛君看着他神色,两只手攥紧了,泪水再次漫出眼眶,缓缓流过她面颊。
真是美不胜收。
元衍突然又笑起来,姿态闲适,声音轻软:“走?到哪里去?”
“我不知道,我听先生的。”她瞪大了眼睛狠狠点头,“对!我得听先生的!他一定不会叫我留在?这里的!你说?得对,我不是什么孟姓的公主,我只是云澈,先生就是我的父亲,我得听他的!”
“什么都听他的?”
湛君怕赶不及似的点头,脸上带了笑,一双眼睛闪烁地?灿烂地?看着他。
“要是他叫你离开我呢,你也听他的?”
像遭遇了一下重击,湛君咽了咽,十指慢慢卸了力。
元衍突然抬手反攥住她一双纤细玲珑的手腕。
是手腕不是咽喉,湛君却一下子?喘不上气。
他深沉宁静的目光像针。
湛君被扎到,不愿意同他对视视,于?是想?侧过脸去,才稍稍转动下了脖颈,腕上猛然一紧。
“……我不走。”湛君狠狠摇头,用以演示她细微的颤抖,“我有错在?先,先生怎么罚我都可以,我都受着,只要他肯原谅我,可如果他要是叫我走,那我就不听他的。”
“我当然选你,我只选你……我怎么会走?我只是怕……”
元衍两根拇指轻轻摩挲她手腕内侧细嫩柔滑的肌肤,静静感受着那里脉搏的跳动,漫不经心地?问:“怕什么?”